风雪撞在洞口,呜呜咽咽。
沈烬川背对着唐辞忧,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
他咬着撕开的皮袄布条一端,上药后,另一只手笨拙地缠着胳膊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
动作牵扯肌肉,他身体细微地抖,呼吸又沉又闷,像强压着什么。
唐辞忧把自己蜷在冰冷洞壁角落,后背紧贴石头,想压下小腹那团滚烫的金光。
手腕上的雷公根藤蔓蔫头耷脑,叶片边缘诡异的绯红没褪,反而渗进脉络,整根藤蔓透着种病恹恹的半透明红褐色。
它传递过来的感觉不是累,是撑得快吐了的昏沉,连锯齿都软了。
大馋丫头,晕餐了。
洞里气味复杂得要命。
远处地上三具黑甲兵淌出的污血,风雪带着烂泥塘的腐败味。
沈烬川伤口边缘皮肉被他自己狂暴血气灼伤的焦糊气。
还有他身上被血腥味盖住大半的草木冷香。
唐辞忧无语的是,沈烬川伤口里那股狂暴血气没散干净,反复飘散。
它蛰伏着,阴魂不散地透过包扎的布条往外渗,带着燥热,和他本身的冷香搅在一起,扭曲难闻。
这味儿让她手腕上的藤蔓在昏睡中点了一下头,叶片微微朝那边歪,随即又瘫得更厉害。
“嗤啦!”
沈烬川猛地用力,用牙和单手把布条末端勒紧,粗暴地打了个死结。
剧痛让他身体瞬间绷紧,喉间滚出受伤野兽的闷哼。
他猛地扭头,灰烬色的瞳孔深处,那点将熄的金色火光骤然锐利,扎在唐辞忧脸上。
“看够没?”
他声音淬着痛和被看的火气。风雪映得他半边脸惨白,眼神格外瘆人。
唐辞忧眼皮都没抬,盯着手腕上那截病秧子藤蔓。
“没看你,虽然你有点好看。”
她声音平平,
“看它。”
她抬了抬手腕,
“它吞了你的‘好东西’,现在撑得快咽气了。”
顿了顿,补充,
“闻起来你伤口边上那层暴躁玩意儿,它觉得很香,很好吃。”
她鼻子捕捉到的,那股血腥狂暴的气味浓度,确实比她藤蔓发疯吸食前,又又稀薄了那么一丢丢。
他倏地抬头,目光不纯粹的凶 ,眼神炽烈得带着原始掠夺性,让唐辞忧心头警铃疯响,下意识把手腕往身后藏。
藤蔓也感觉到了,那红褐色光泽地闪了一下,传递出抗拒。
“代价?!”
沈烬川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急迫逼问,“它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锐利的视线扫过藤蔓诡异的色泽和软趴趴的姿态,“就是代价?”
他必须确认这唯一的“解药”能不能再用。
唐辞忧皱着眉,指尖小心碰了碰藤蔓上细小的裂口。
淡金色汁液渗出,带着点草木疯长过头、微甜腐败的气味。
“它好像在睡觉或者病了。”
她也拿不准,藤蔓传来的信号是强烈的想睡和虚弱,
“撑着了,动不了。
可能需要歇够,或者要点别的。”
她想到小腹那团异常活跃的金光,这算另一种“养分”转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