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野的身体在她靠近的瞬间绷紧,随即又因过度的虚弱而瘫软下去。
干裂的唇碰到了冰冷的囊口,他残存的求生本能驱使着,喉结艰难地滚动,发出急促吞咽声。
水流得太急,他猛地呛咳起来,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锁链哗啦作响,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从喉间挤出。
“啧,慢点喝,急着投胎也别呛死自己啊,哥们儿。”
唐辞忧下意识地咕哝出声,声音嘶哑低沉。
她手腕微微调整角度,控制着水流的速度和流量,照料充满危险的大老虎,
“这服务得加钱……”
后半句是对自己处境的吐槽。
水一点点浸润着他干涸的喉咙。裴昭野的吞咽渐渐顺畅了一些,虽然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痛苦颤抖,濒临断绝的气息总算稳固了。
当他再也喝不下去时,唐辞忧收回了水囊。
她能“嗅”到他体内因这浑浊冰水的注入而掀起的微弱波澜,又被沉重的伤势和毒素压制下去。
她不再出声,只是靠着旁边的石壁坐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沉重艰难的呼吸,以及那透过共生捆绑传递过来的、沉重而微弱的心跳声,在绝对的死寂中规律地回响。
野狗坡营地边缘,扭曲如爪牙的老枯树在寒风中簌簌抖动。
一根腐朽的枝桠,那点幽蓝色的光点兽瞳,无声无息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光芒的每一次极轻微的脉动,都精准地穿透厚实的土层和地窖沉重的木板,将下方两个微弱生命源的气息波动,连同那奇异稳固的能量连接,转化为无形的波动信号。
遥远的距离之外,隐匿于巨大钟乳石阴影下的幽暗溶洞深处。
溶洞中央,并非篝火,而是一泓直径丈许的幽潭。
潭水漆黑如墨,波澜不惊,凝固的深渊。潭边,矗立着一面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黑色石屏。
石屏表面微微荡漾着幽暗的光晕。
光晕之中,清晰地呈现出模糊的影像,野狗坡营地中央那间棚屋和地窖入口的轮廓。
影像旁边,几行细密的、液体流动的幽蓝色符文在石屏边缘无声流淌,跳跃着,传递着常人无法解读的信息流。
一道修长的人影立在石屏前。
他穿着暗沉夜色的贴身劲装,与外界的刺骨寒意隔绝,勾勒出挺拔而充满爆发力的身形。
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纹饰的哑光玄铁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瞳孔深处也凝聚着一点细微的、与枯树上光点如出一辙的幽蓝寒芒,正专注地凝视着石屏上流淌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