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扶起她一些,端过旁边一直温着的灵药,亲自试了试温度,然后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喂到她唇边。
药汁很苦,沐瑶下意识地蹙眉,但还是乖巧地小口小口咽下。温暖的药力化开,稍稍驱散了一些体内的冰冷和空虚感。
喝完药,幽冥又细心地用温热的软巾替她擦拭嘴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沐瑶靠在他臂弯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担忧的俊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了。
她想起在断魂峡,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力量交付给她时的那份绝对信任。
想起他此刻不眠不休的守护。
一股酸涩又滚烫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歉疚。她总是让他这般担惊受怕。
“傻瓜。”幽冥叹息一声,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缱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护好你,才让你不得不如此拼命。”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天知道,当她力竭昏迷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惧,远比任何强敌带来的压力更加可怕千万倍。
沐瑶在他怀里摇摇头,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和温暖的体温:“我们是夫妻啊……本来就应该……共同面对……”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巨大的疲惫再次袭来,意识又开始模糊。
幽冥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低语:“嗯,共同面对。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在他的安抚下,沐瑶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她的呼吸变得均匀了许多,眉宇间的痛苦也舒缓开来,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幽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盖好被子,指尖眷恋地流连在她温热的脸颊上,久久不愿离开。
直到确认她真的陷入了平稳的沉睡,他才缓缓起身,走到帐外。
魇统领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无声地呈上一份玉简。
幽冥接过,神识扫过,里面是初步的战损统计和审讯得到的一些零碎情报——关于冥主此次行动的部分计划,关于终末教团在其中的作用,关于他们似乎还在寻找其他某种东西……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冷硬,眸中寒星闪烁。
良久,他收起玉简,目光投向冥界深处的方向,杀意如同实质般凝聚。
“冥主……终末教团……”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灵魂,“你们最好祈祷青禾无事。”
“否则,本君定要这冥界山河……为她陪葬!”
夜风吹过,带着未散的血腥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来自远方的危机感。
青禾的下落,依旧不明。
而沐瑶的苏醒,似乎也并非完全的康复。
在她再次沉睡前,幽冥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深处,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仿佛被那邪恶血祭阵法烙印下的惊悸阴影。
心灯虽燃,阴影暗藏。
归途,仍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