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湖重新恢复了翻滚沸腾，将那座揭示了一角真相的祭坛再次吞没。溶洞内只剩下炽热空气流动的嗡鸣，以及两人之间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寂静。
沐瑶怔怔地看着幽冥，看着他眼中那未曾散去的痛苦与挣扎，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他刚才急切的话语。
“你不是容器！”
“我从未想过用你来替代她！”
“你是独立的！沐瑶！”
这些话像是一道暖流，暂时驱散了那让她不寒而栗的猜测。可是，更大的疑问随之而来，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
如果幽冥千真万确地将皇后的神魂温养在幽冥灯中，等待复活……那她，沐瑶，这个拥有着皇后前世记忆碎片、能与幽冥灯产生共鸣、甚至被幽冥认定是皇后转世的自己……又到底是什么？
这根本说不通！
一个人的神魂，怎么可能既被温养在灯中，又同时转世成了另一个人？
除非……
一个可怕而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沐瑶的脑海，让她浑身发冷。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皇后的转世。
那她是谁？那些记忆碎片是什么？她与幽冥灯、与幽冥之间那斩不断的联系又是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幽冥，声音因为恐惧和迷茫而微微发颤：“幽冥……你告诉我……如果……如果她的神魂真的完好无损地在灯里……那我……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幽冥心中最混乱、最不愿面对的区域。
他身体猛地一僵，避开了沐瑶那清澈却充满痛苦追问的目光，下颌线绷得极紧。周身那刚刚平稳的气息再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显然，这个问题，同样是他极度痛苦和矛盾的根源！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沐瑶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翻滚的岩浆湖面，眼神空洞而疲惫，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砾磨过：“……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沐瑶愣在原地。
强大如幽冥，布局千年，竟然会不知道她是谁？
“当年……那场追杀……”幽冥的声音缥缈而痛苦，仿佛陷入了不愿回忆的恶梦，“对方手段诡异莫测，专门针对神魂……她为了救我，燃烧神魂本源强行催动禁术……等我击退强敌……她已然……神魂溃散，只剩最后一点微弱残魂即将彻底湮灭……”
沐瑶的心狠狠一揪，仿佛能感受到千年前他那刻骨的绝望。
“我动用禁术，不惜代价，也只来得及用幽冥灯强行收敛住她大部分即将消散的神魂本源……但……仍有极其微小的一缕核心魂源……消散得太快，未能及时收回……”幽冥的拳头紧紧握起，手背青筋暴起，“我原以为……那缕核心魂源已然彻底湮灭于天地间……”
“直到……千年前，我在寂谷村后山，感应到了你的诞生……”他猛地转头看向沐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你的灵魂波动……你与幽冥灯那丝微弱的共鸣……与她那缕消散的核心魂源……一模一样……”
“所以……你认为我是那缕消散魂源的转世？”沐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是……也不是……”幽冥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矛盾，“转世之说，玄之又玄。但那缕魂源太过微弱，按理说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完整的新生灵魂……更不可能承载如此清晰的……前世记忆烙印……”
这才是最让他想不通的地方！
“而且……”他语气更加凝重，“随着你逐渐长大，我暗中观察，发现你的灵魂……并不仅仅是那缕皇后魂源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个……以那缕魂源为‘引’，融合了某种……更加古老、更加纯净强大的未知本源，所形成的……全新的、独立的灵魂！”
全新的、独立的灵魂！
沐瑶如遭雷击，呆呆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