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寒冬,腊月里的风像刀子一样利。小郭媳妇李梅从父亲家回来,怀里揣着个用红布包裹的物什,脸上挂着几分不安几分虔诚。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红布包放在客厅柜子上,点了三炷香,烟雾缭绕中,喃喃低语。
“你又把你家那套迷信玩意儿带回来了?”小郭放下手机,眉头拧成了疙瘩。
“爸说这是咱姥姥家传下来的保家仙,如今咱成了家,该请过来保佑咱们了。”李梅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别胡说,仙家会听见的。”
小郭嗤之以鼻。这个三十二岁的物理系毕业生,铁岭某中学教师,对所谓鬼神之说向来不屑。他看着妻子将红布揭开,露出那块暗红色的木牌位,上面用金漆写着几个难以辨认的字迹,牌位前放着一个小香炉,三炷香燃起的烟雾在客厅里盘绕,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草木香气。
“二十一世纪了,还信这些。”小郭摇着头,“我在学校教学生科学,回家倒要面对这些封建残余。”
李梅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摆上几块糖果、一杯白酒,虔诚地拜了三拜。窗外北风呼啸,一阵疾风吹过,窗户发出咔哒声响,那香烟突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向小郭飘去,在他头顶盘绕片刻才散去。
小郭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牌位供上后,起初几个月,家中确实平静。小郭带的班级期中考试成绩突出,李梅工作的纺织厂突然发了一笔意外奖金,甚至连阳台上枯黄已久的花草也抽出了新芽。李梅说这是仙家显灵,小郭却说不过是巧合。
转折发生在五月一个雷雨夜。
那晚小郭因为学校事务心烦,回家又看见妻子对着牌位叩拜,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上心头。
“整天拜这破木头疙瘩,它能给你发工资?能帮你解决问题?”小郭大步走到柜子前,“我让你看看它到底灵不灵!”
“别!”李梅惊叫着想阻拦,却已来不及。
小郭一把抓起牌位,红布飘落在地。那瞬间,他感觉木牌异常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直达心脏。窗外一道闪电劈过,震耳雷声接踵而至,整个房子似乎都随之震动。
“你疯了!仙家会怪罪的!”李梅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让它来怪我好了!”小郭怒火更盛,推开窗户,将牌位狠狠扔进暴雨倾盆的夜色中。
雨更大了,敲打窗户的声音如同无数指甲在抓挠。
当夜,家中第一次出现异状。
凌晨三点,厨房传来水龙头开启的声音。小郭起身查看,发现所有水龙头大开,水流汹涌,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平常的哗哗声,只是无声地流淌。他关上龙头,回床不久,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如此反复三次,李梅蜷缩在床上,低声啜泣:“是仙家发怒了。”
“不过是水管故障。”小郭嘴硬,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
接下来的日子,怪事接踵而至。
家里的电器开始出现异常。电灯在深夜自行开关,明明灭灭;电视机自动开启,屏幕上只有雪花点和模糊的阴影;小郭的手机经常无故断电,充电时烫得吓人。最诡异的是,他们总在深夜听见厨房有碗筷挪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准备餐食,但每次查看都空无一人。
六月初,小郭洗澡时,热水器突然爆裂,滚烫的水差点将他烫伤;第二天,卫生间水管毫无征兆地爆开,水流淹了整个客厅。
夫妻关系也随之恶化。他们开始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昔日温情荡然无存。小郭所在的学校突然传来要精简人员的消息,他这个“高学历”反成了被针对的对象;李梅在厂里也因为几次“意外失误”被扣了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