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璋皱眉:“那狐仙...真这么灵验?”
“当然啦!”小女孩眼睛亮起来,“去年我掉进冰窟窿,就是胡三太奶救的我。我看见她了,穿着白衣服,可好看啦!”
张云璋沉吟片刻,“小姑娘,人妖殊途,再好也是异类。你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好。”
小女孩撅起嘴:“道长你胡说!胡三太奶是好人!”说完,转身跑掉了。
张云璋摇摇头,继续打坐。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一阵心悸,睁开眼,见殿内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薄雾。雾中,他似乎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道士,何必多管闲事?”一个飘渺的女声在殿中回荡。
张云璋猛地站起,手持桃木剑:“妖孽,终于现身了!”
那声音轻笑:“我在此地修行三百载,护佑一方水土,从未害人性命。你何故非要与我为难?”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不除,终成大患!”
“好个固执的道士...”声音渐远,雾气散去。
张云璋一夜未眠。
次日午时,法坛已设好。张云璋手持桃木剑,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坛下围了不少乡亲,大多面带忧色。
法事进行到一半,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将坛上的香烛尽数吹灭。
张云璋心知那狐仙开始作祟,连忙重新点燃香烛,继续念咒。不料刚点着的香烛“噗”地一声,又灭了。
如此反复三次,坛下开始骚动。
“道长,算了吧!”刘老汉喊道,“这是胡三太奶不乐意了!”
张云璋不为所动,取出镇妖符,欲贴于坛前。谁知那符纸刚出手,竟在空中自行翻转,“啪”地一声贴回到了他自己额头上!
坛下一片哗然。
张云璋又惊又怒,摘下符纸,取出铜铃,摇动起来。铃声本应清脆响亮,此刻却暗哑如破锣。
“妖孽!安敢破我法器!”张云璋咬破指尖,以血染剑,直指后山方向:“今日定要你现出原形!”
话音刚落,法坛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坛上的法器纷纷坠落。张云璋脚下的地面开始蠕动,一条条树根破土而出,缠住他的双脚。
“不好了!道长惹怒胡三太奶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张云璋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得。他抬头一看,只见后山方向升起一团白雾,雾中隐约有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道士,你口口声声说妖必害人,那我问你,”那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次却清晰无比,传遍山野,“二十年前,瘟疫流行,是我寻来草药,救活屯中四十八口;十年前,土匪来犯,是我迷惑贼首,保全屯子平安;去岁大旱,是我祈来甘霖,救活千亩庄稼。这些,你可曾知晓?”
张云璋怔住了,他看向坛下的乡亲,见他们纷纷点头,眼中含泪。
“可是...可是王老五家的鸡...”
“那是后山狼精所为,我已将其驱逐。”白衣女子的声音转冷,“你自诩正道,却不分青红皂白,见妖即诛,与那滥杀无辜的匪徒何异?”
张云璋哑口无言,手中的桃木剑缓缓垂下。
白衣女子继续说道:“我在此地修行,与民为善,积攒功德,只求早日得道。你今日之举,坏我清修,该当何罪?”
张云璋长叹一声,收起桃木剑,对着白雾躬身一礼:“是贫道错了。修行不分族类,只在心地。今日得遇仙家,方知自己浅薄。贫道这就离去,再不敢扰仙家清修。”
说罢,他收拾法器,准备下坛。这时那小女孩跑上前来,拉住他的道袍:“道长,你要走了吗?”
张云璋摸摸她的头,苦笑道:“是啊,道长做错事了。”
白衣女子的声音柔和下来:“道士,你虽固执,却也能知错就改。我赠你一言:修道先修心,渡人先渡己。望你好自为之。”
白雾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落山岗。
张云璋向屯民们告辞,背着行李离开了狐仙屯。走出屯口时,他回头望去,见山腰白雾缭绕,隐约有个白衣女子向他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