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囊强作镇定：“沈家世代行医，只求救人，不想害人。”
“害人？”老妪嗤笑，“那些病人，若不是我的方子，早已命丧黄泉。如今不过借他们些许精气，又不多取，于性命无忧。这怎么是害人？”
“可......”
“更何况，”老妪打断他，“你如今名利双收，忍心回到从前那般落魄？医馆再关门，你甘心？”
沈青囊哑口无言。老妪轻笑一声，化作青烟消散。
那一夜，沈青囊在院中独坐到天明。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青囊，医者仁心，宁可清贫，不可失节。”可他也忘不了那些病人康复后的笑脸，忘不了自家医馆起死回生的欣慰。
次日，沈青囊勉强继续开诊，却悄悄减少使用古方。不料几天后，几个已痊愈的病人突然复发，痛苦不堪地回来求医。
“沈大夫，救救我爹吧！”一个年轻人的哭喊刺痛了他的心。
沈青囊无奈，只得再配古方。病人服药后很快好转，但他清楚地看到，那老人眼中的狐相更加明显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一个特殊病人上门——八岁的女孩染了猩红热，西医说要准备后事。女孩名叫小梅，长得酷似沈青囊早夭的妹妹。
沈青囊心如刀绞，他知道若用古方，这孩子能活，但会变成狐仙收集精气的容器；若不用，必死无疑。
“沈大夫，求您救救我女儿，做什么我们都愿意！”女孩父母跪地磕头。
沈青囊的手在古方册子上颤抖。突然，他眼前一亮——册子最后一页的角落，还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若欲解契，需以医者心血，换病人自由。”
当夜子时，沈青囊配好药后，刺破中指，滴三滴血入药。这是他第一次违背狐仙的嘱咐。
小梅服药后，病痛迅速消退，眼中却无半点狐相。沈青囊心中大喜，却又忐忑不安。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老妪怒冲冲现身，面目狰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破我法术！”
“仙家恕罪，沈某愿以自身交换，放过那些病人。”
老妪冷笑：“你要如何交换？”
“我愿终身奉仙家为主，只求您不再标记那些无辜之人。”
老妪盯着他许久，忽然叹气道：“你祖父当年也曾这般与我讨价还价。罢了，念你沈家世代仁心，我便退一步——你继续行医，我用你医者仁心所生‘善气’修行，这比那些杂驳精气纯净得多。至于已标记之人，期满后自会解除。”
沈青囊惊喜交加，连忙拜谢。
自此，济世堂依旧门庭若市，沈青囊却不再全依古方，而是结合祖传医术与个人心得治病。那些狐相病人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恢复正常。
只是偶尔，深夜里，医馆后院会多出几包珍贵药材，沈青囊知道这是狐仙的谢礼。而他每逢初一十五，也会备上瓜果鸡肉，放在后院石桌上，次日必定点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