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鬼画皮(1 / 2)

民国二十年的奉天城,西关艳春堂是出了名的销金窟。腊月里,北风刮得紧,雪花裹着煤灰,把天地搅得浑浊。十八岁的妓女翠喜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日渐憔悴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再看也看不出花来。”身后传来老鸨王妈冰冷的声音,“今儿个要是再揽不到客,厨房还有半拉窝头,吃了就睡吧。”

翠喜低下头,不敢应声。她原是城外农户家的女儿,三年前爹娘为换两袋高粱米,把她卖到了这地方。初来时还有些水灵,如今接客多了,眼角已有了细纹,脸色蜡黄,恩客们渐渐看不上她了。

夜深了,翠喜裹着破棉袄,偷偷溜到后院井边打水。风雪正紧,她忽然听见墙角有微弱的呻吟声。走近一看,是个冻得半死的老太太,蜷在草堆里,嘴唇发紫。

“姑娘,行行好,给口热水...”老太太气若游丝。

翠喜本不想多事,但看老人实在可怜,便扶她到自己那间窄小的下房,倒了碗热水,又偷偷从床底摸出半块藏着的糖瓜,塞到老人手里。

“好心有好报。”老太太喝完热水,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塞到翠喜手中,“这是个宝物,用的时候小心,切记,每月十五需得用指尖血喂养,否则反噬其身。”

翠喜正要推辞,老太太却已起身,颤巍巍地推门离去,消失在风雪中。

回到屋里,翠喜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美人画皮。画上的女子杏眼桃腮,眉目含情,竟与活人无异。她犹豫片刻,将画皮往脸上一贴,顿时觉得一阵清凉。

再看镜中,翠喜惊呆了——镜中人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眼波流转间自有万种风情。她颤抖着手抚摸自己的脸,触感温热真实,完全不像戴着什么面具。

“这、这是我吗?”

第二天晚上,翠喜忐忑地跟着王妈来到前厅。当她出现时,原本喧闹的厅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这是新来的姑娘,叫...叫彩凤。”王妈反应极快,满脸堆笑地介绍。

那晚,翠喜成了艳春堂的头牌。富商豪绅争相为她一掷千金,她第一次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房间,穿上了绸缎衣裳。但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她总会借口身体不适,早早闭门谢客。

子时一到,画皮便开始收缩,紧贴着她的脸,仿佛要吸进骨头里。翠喜咬着牙,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滴在画皮边缘。血珠很快被吸收,画皮重新变得柔软服帖。

“翠喜姐,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十六岁的小妓女杏花羡慕地说,“可是,我总觉得你有些地方变了...”

翠喜心里一惊,强笑道:“胡说些什么,不过是胭脂擦得多些。”

“不是,”杏花歪着头,“你的眼睛,有时候看起来不像你...”

翠喜不再答话,匆匆回了房。镜中的自己确实越来越美,但偶尔,她会觉得那张脸在做一些她自己没有控制的表情——一个陌生的微笑,一个不经意的眼神。

奉天警备司令部副官刘子卿的出现,让翠喜的心乱了。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粗鲁,总是彬彬有礼,甚至会带些书籍给她看。他告诉她,他老家在江南,那里有小桥流水,杏花春雨。

“等时局稳定些,我带你离开这里。”刘子卿握着她的手说。

翠喜几乎要告诉他画皮的秘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敢想象,如果他看到自己原本那张憔悴普通的脸,是否还会这般温柔。

一天清晨,翠喜醒来时感到脸上奇痒无比。她照镜子,惊恐地发现画皮的边缘与自己的脸颊几乎完全长在了一起,只有耳根处还有一丝细微的接缝。

她尝试撕扯,一阵剧痛袭来,仿佛在撕扯自己的真皮。

“怎么办...取不下来了...”她瘫坐在地,浑身发抖。

与此同时,奉天城开始流传一桩奇案——接连有三个妓女被发现死在房中,都是面色惨白如纸,全身血液被抽干。民间传言,是“画皮鬼”作祟。

翠喜听得心惊肉跳,隐约觉得这些死去的妓女都与自己有关。她想起老太太的警告:“反噬其身”,莫非这画皮不止吸她的血,还会害别人性命?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刘子卿匆匆来找翠喜。

“翠喜,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他神色凝重,“近日城里发生的命案,据我们调查,凶手可能不是人。”

翠喜手一抖,茶水洒在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