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劫后余生般的珍重，在黑暗中无声地诉说着千言万语。直到肺部的空气几乎被耗尽，两人才微微喘息着分开，额头却依旧相抵，呼吸交融，在冰冷的空气中氤氲出小片白雾。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便变得格外敏锐。林知意能清晰地听到陆延舟如擂鼓般尚未平息的心跳，能感受到他捧着她脸颊的手掌那滚烫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能嗅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冽的松木香气，此刻混合着一丝属于她的、带着泪意的气息。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的宁静。心中那片曾经冰封的荒原，仿佛被这个吻注入了滚烫的岩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陆延舟也同样沉浸在这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中。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拭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的喉咙依旧有些哽咽，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最终，他只是低低地、带着无尽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将她又往怀里紧了紧。
“腿……麻了。”林知意忽然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撒娇的抱怨。她维持半跪的姿势太久，又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此刻膝盖和腿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酸麻。
陆延舟低笑出声，那笑声从胸腔震动传来，带着愉悦的共鸣。他松开她，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臂，搀扶着她，两人有些踉跄地、互相支撑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站了起来。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两人的腿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那针刺般的麻痹感才逐渐消退。
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狼狈的模样，却能想象得出。林知意忍不住也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驱散了最后一丝凝滞的气氛。
陆延舟摸索到墙壁，找到了电灯开关。
“啪。”
柔和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将办公室内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光线有些刺眼，两人都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视线恢复清明后，他们第一次在灯光下看清了彼此此刻的模样。
林知意的眼眶和鼻尖还泛着明显的红晕，长发有些凌乱，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真实。
而陆延舟也同样狼狈。昂贵的羊绒衫沾上了灰尘，膝盖处的裤料褶皱不堪，头发凌乱，下巴冒出的胡茬更显颓唐，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狂喜，牢牢地锁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
没有了黑暗的掩护，所有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林知意被他那毫不掩饰的、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想要别开脸，却被他伸手轻轻捧住。
“别躲。”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让我看看你。”
他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深深地刻进脑海里。他的拇指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微红的眼角，那里还残留着泪水的湿意。
“真好看。”他喃喃低语，语气里带着无比的虔诚和满足。
林知意的心，因为他这句简单而直白的赞美，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烫。她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惯常的冷静：“……狼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