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两遍……
她不想接他的电话。
意料之中。
陆延舟挂断电话，没有丝毫停顿，立刻编辑了一条信息。他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试图用最简洁、最清晰的语言，表达他最核心的意愿，摒弃所有可能引起误解的、属于“陆总”的官方辞令。
最终，他发送出去的信息，只有两行字：
“协议作废。所有流程，按你的意思办。”
“对不起。”
没有解释，没有辩解，只有最直接的认错和最彻底的放权。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暗了下去。
陆延舟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他在等。尽管他知道，她可能不会回复，甚至可能看都不会看。但他还是等着，仿佛这是一种自我惩罚，也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办公室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掌心的手机，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一条新信息。
来自林知意。
内容，比他发出的，更加简短。
只有一个字。
“好。”
陆延舟死死地盯着那个字，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弛下来，一直悬在喉咙口的那口气，缓缓地、沉重地吐了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庆幸、酸楚和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她没有给他长篇大论的解释机会，也没有质问他是否真心。她只是用一个“好”字，接受了他的道歉和承诺，也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冰冷的句号。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少，她没有直接宣布合作终止。
至少，她还愿意给他……一个弥补和证明的机会。
陆延舟缓缓走到垃圾桶边，看着里面那些被他视为“规范”和“保障”的碎纸，眼神复杂。他蹲下身，伸出手，将那些碎片一点点捡拾起来，拢在掌心。动作缓慢而郑重，不像是在收拾垃圾，更像是在收敛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将这些碎片带回自己的办公桌，拉开一个抽屉，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锁上。
这是一个警示。提醒他，信任不是口头承诺，而是彻底的放手和尊重。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打开了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略显疲惫但眼神已然恢复沉静的脸。他调出新事业部的筹建进度文件，开始审阅。
他需要确保，从此刻起，所有流向林知意那边的资源和支持，都是毫无保留的，没有任何隐形的条款和延迟的。他需要让她的“独立王国”，真正地、不受任何干扰地运转起来。
这不再是合作，这是他欠她的尊重，也是他为自己救赎的唯一途径。
他的全盘接受，不仅仅是对她条件的妥协。
更是对他自己内心，那场迟来的、关于爱与信任的真正革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