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快烧开。他没有泡咖啡，而是从橱柜里找出了茶叶罐——那是林知意习惯放茶叶的地方。他捻了些茶叶放入两个干净的玻璃杯中，冲入热水。
翠绿的茶叶在沸水中缓缓舒展，上下沉浮，散发出清雅的香气。
他端着两杯热茶走了回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林知意坐起身，用薄毯裹住自己，接过那杯温暖的茶水。玻璃杯壁传来的热度，恰到好处地熨帖着她微凉的指尖。
“谢谢。”她低声说。
陆延舟在她身边坐下，没有靠得太近，却也保持着一种亲密的距离。他也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热气。
两人就这样，在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密之后，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安静地喝着同一壶水泡出的、清香的绿茶。
没有尴尬，没有不适。
只有一种事后的、慵懒而平和的宁静。
茶水微烫，顺着喉咙滑下，滋润了干渴，也仿佛抚平了方才所有激烈的情绪。
林知意小口啜饮着，眼角的余光能瞥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他端着茶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就是这双手，刚才那样用力地拥抱她，抚摸她，在她身上点燃了一簇又一簇的火焰。
这个认知让她的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
“茶……味道还可以吗？”她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过于静谧、却暗流涌动的气氛。
陆延舟转过头，看向她。黑暗中，他的眼神深邃难辨。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被茶水滋润过的、泛着水光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声音低沉，“和你以前喜欢的，是一个牌子。”
林知意的心轻轻一颤。
他连她习惯喝什么牌子的茶叶，都还记得。
她低下头，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轻声道：“……没想到你还记得。”
“有些东西，”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忘不掉。”
忘不掉。
这三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林知意的心湖，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他忘不掉的，是茶叶的牌子，还是……其他？
她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再说。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彼此轻浅的呼吸和偶尔杯盏轻碰的细微声响。
但这沉默，不再令人心慌，反而充满了某种彼此心照不宣的、温暖的默契。
窗外的天色，似乎透出了一丝极淡的、黎明前的灰白。
这一夜，即将过去。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这一夜之后，已经彻底跨越了那条最关键的界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加亲密也更加复杂的阶段。
客厅里的茶，喝得很慢。
仿佛在品味这来之不易的宁静，也在无声地确认着，这破晓时分，彼此身边的人是真实的，不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