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向来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陆延舟，在得知星辉开出天价条件挖她之后，感到了不安。所以他派来了赵特助，用这样一种近乎笨拙和迂回的方式，来寻求一个答案。
一股强烈而复杂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林知意。有心酸，有动容，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人在乎的暖意，更多的，却是一种被看穿、被触及心底秘密的慌乱。
她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赵特助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知意终于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大部分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平复的波澜。她看向赵特助，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请转告陆总，”
她顿了顿，仿佛在给这句话注入足够的力量，
**“‘暂时不会。’”**
暂时，不会。
不是斩钉截铁的“不会”，也不是模糊的“看情况”。而是“暂时不会”。
这是一个留有充分余地的回答。它承认了现状的选择——她选择留下，留在“灵枢”。但它也保留了未来的所有可能性，没有给出永恒的承诺。
这符合她一贯的谨慎，也符合他们之间目前这种复杂而微妙的状态。
赵特助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恭敬地点头：“是，林总，我一定原话带到。”
他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林知意一人。
她维持着端坐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你会走吗？”
“暂时不会。”
这简短的问答，像一场无声的交锋，又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暴露了他的不安。
她给出了她的答案，一个真实而保留的答案。
这不再是工作，也不再是纯粹的过去。这是一种基于现在，试探着指向未来的……新开始。
林知意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睛，感觉胸腔里那颗许久未曾如此鲜活跳动的心脏，正一下下，沉重而有力地，敲击着她的理智。
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已经不一样了。
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但上面，已经清晰地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很近。
却又隔着一层，看得见，摸不着。
而这，或许就是他们此刻，最能接受，也最安全的距离。
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