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到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之中，与不同的人交谈，举杯，偶尔露出公式化的浅笑。他的身影，如同一个巨大的磁场，无形地影响着她的注意力。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站在宽大明亮的镜子前，她用冷水拍了拍脸颊，试图让有些混乱的头脑清醒下来。
“林知意，冷静点。”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这只是个酒会。他是商会副主席，你是受邀嘉宾。仅此而已。”
整理好情绪，她重新走出洗手间。然而，就在走廊的转角，她几乎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熟悉的雪松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林知意猛地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中。
陆延舟就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细微的血丝，和他下颌绷紧的线条。他似乎是特意等在这里。
周围没有其他人，安静的走廊与宴会厅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种一触即发的张力。
“林总监。”最终还是陆延舟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好久不见。”
他的称呼，是疏离的“林总监”。
他的问候，是客套的“好久不见”。
一切都符合她划下的界限。
林知意的心，却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痛。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同样客套的笑容：“陆总，好久不见。”
“听说‘灵枢’的海外认证进展顺利。”他看着她，目光沉静，仿佛真的只是在谈论公事。
“托陆总之前那些‘公共信息’的福，还算顺利。”林知意语气平淡，刻意强调了“公共信息”四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陆延舟的眸色几不可查地深了一下，但他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话锋一转：“酒会结束得很晚，需要安排车送你吗？”
又是这种看似关切，实则越界的询问。
林知意几乎要冷笑出声。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他们之间那无法彻底斩断的联系吗？
“不劳陆总费心。”她拒绝得干脆利落，语气冰冷，“我的助理会安排。”
陆延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隐忍，或许还有一丝……被她屡次拒绝后的愠怒？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侧身让开了道路。
林知意没有片刻停留，挺直脊背，从他身边快步走过，重新汇入了宴会厅的喧嚣之中。
背影决绝，仿佛要将刚才那短暂的交集，彻底抛在身后。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与他擦肩而过时，那瞬间加速的心跳，和被他气息笼罩时，那不受控制的战栗。
重逢，在刻意的距离与冰冷的客套中完成。
看似一切如她所愿。
但心底那片刚刚平静不久的湖面，却已再次被投入巨石，波澜骤起。
这场商业酒会，注定不会平静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