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四个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动作。
回复？还是不回复？
回复什么？
“到了，谢谢。”——太过客套，反而显得刻意。
“不劳陆总费心。”——带着情绪，更落了下乘。
直接忽略？——似乎又是一种怯懦的逃避。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数据污染的事，我会处理。」
这一次，是纯粹的公事口吻。
林知意看着这条新消息，紧绷的心弦反而莫名松弛了一些。公事公办，很好。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最安全的状态。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只有同样简练克制的三个字：
「知道了。」
发送。
然后，她手指停顿了一下，像是经过了某种挣扎，又极快地补充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并非回应他关于数据的告知，更像是为今晚这场意外的、充满张力的同行，画上一个生硬却必要的句点。
「谢谢。」
为了他送她回来。
也为了……他此刻这句算不上关切的“关切”。
发送成功后，她立刻将那个未知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斩断联系的决绝。
她不需要这种模糊不清的界限。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人。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扔到沙发另一端，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然后，她重新瘫倒下去，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黑暗轮廓，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句“谢谢”，轻飘飘地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家门前的一句“谢谢”。
隔着一扇冰冷的门，和一场未停的夜雨。
疏离，客套，充满了划清界限的意味。
这应该就是他想要的，或者说，应该得到的回应吧？
林知意闭上眼，试图将那个人的身影从脑海里驱逐。
然而，那句“到了吗？”，和手背上那残留的、虚幻的灼热感，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这个混乱的雨夜。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是因为……她自己的反应。
她的防线，并非无懈可击。
这个认知，让她在无尽的疲惫中，生出了一丝冰冷的警醒。
夜，还很长。
而明天，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
她必须让自己，更快地冷静下来，更坚固地武装起来。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不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