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救世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一心灭世的魔头身上?荒唐!”
几位长老纷纷出言反驳,觉得这想法太过离经叛道。
凌清玄却抛出了他最核心的论点:“《天启录》说,献祭是‘解法’,但它是否是‘唯一解法’?古籍晦涩,万年前的仙尊在仓促间推演,会不会只看到了最直接、最惨烈的那一种可能?”
“我们一直以来,都将龙夭夭视为一个‘祭品’。可如果她不是祭品,而是一把‘钥匙’呢?一把能主动对抗、甚至逆转灾劫的钥匙?只是我们……一直用错了方法。”
“献祭她,是我们最后的手段。可一旦失败,三界将再无转圜余地。但如果在此之前,我们能尝试去理解她血脉中真正的秘密,去引导那股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修正之力’,我们或许能找到一条不用牺牲任何人,就能拯救世界的路!”
一番话说完,整个执法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长老都沉默了。
凌清玄的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他们早已僵化的思维定势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疯狂,完全颠覆了他们万年来的认知。
可是……却又偏偏带着一种难以辩驳的逻辑。
龙夭夭身上发生的那些怪事,用“巧合”已经无法解释。如果将其归结为一种未知的“天道法则”,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许久,元律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清玄,你的想法,太过骇人。仙界,赌不起。”
“弟子明白。”凌清玄躬身,“但坐等献祭之日到来,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为了一个未经证实的‘解法’而消逝,也同样是豪赌。”
“弟子恳请长老团,给予弟子查明真相的权力。让我留在她身边,不再是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而是以仙界‘执剑仙使’的身份,去调查始龙血脉真正的秘密。若她真有救世之能,我必引导她走上正途;若她确是灭世灾星,弟子必亲手将她押回仙界,绝无二话。”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既表明了立场,也给了长老们一个台阶下。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以神念飞速交流着,殿内的气氛在压抑中酝酿。
林苍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感觉局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凌清玄没有纠缠于细枝末节,而是直接从“天命”的根源上,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全新可能性。
终于,元律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最终的决断。
“准了。”
“凌清玄,长老团决定,授予你‘暂留查案’之权。你的‘天剑’之位暂且保留,但即刻起,你的身份是‘执剑仙使’,专职调查龙夭夭与灭世之劫一案。记住,你是去查案,不是去包庇。仙界会时刻关注你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逾矩之处,定不轻饶!”
“弟子,领命。”凌清玄深深一揖。
他知道,自己赢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转身,迈步走出执法殿。当他踏出殿门,仙界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时,那股彻骨的寒意才缓缓散去。
他为她,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鹤从云层中飞来,落在他肩头,递上了一枚小小的玉简。
凌清玄接过,神识探入。
下一刻,他那万年不变的清冷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玉简是他在万魂幡附近布下的眼线传来的,内容很短,却信息量巨大:
“迷雾森林瘴气已散。数百凡人涌入,称见‘黑衣菩萨’显灵,驱瘴救世。现正于林中空地集资,欲为菩萨建庙立碑,香火鼎盛。龙夭夭被围在中央,疑似……不堪其扰。”
凌清玄手里的玉简,差点被捏碎。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凡界的方向,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刚在执法殿里,将她塑造成一个“可能拯救世界的神秘钥匙”。
结果她倒好,一转眼,快要被凡人捧成“普度众生的在世菩萨”了?
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愈发离谱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