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凌清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靠在身后的古松上。
他望着云海深处,那里是魔域的方向。
“夭夭,我知道你很苦。”他低声喃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温柔,“但请你,不要这么着急地奔赴绝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拯救你的方法。”
……
万宝楼,第七层。
龙夭夭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她在一卷名为《北境冰原考》的兽皮卷上,找到了一个关键性的描述。
“……极北之北,永夜之地,名曰‘泣血冰原’。传闻,冰原之下,藏有通往世界之底的‘伤口’。古时有大能者,曾循天枢、摇光、玉衡三星连一线,于夏至日落时,在冰原正中,见‘深渊之影’……”
天枢、摇光、玉衡!
这是星图!是坐标!
龙夭夭心中狂喜,立刻合上兽皮卷,转身冲向存放星图的区域。她记得很清楚,第七层收藏着一幅上古流传下来的《万星流转图》,乃是用整块的星辰铁打造,其精确度远非寻常图录可比。
很快,她找到了那幅巨大的星图。它被封存在一面水晶墙壁内,占据了整整一面墙,无数星辰在黑色的铁幕上缓缓流转,玄奥而美丽。
她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北斗七星的位置,找到了天枢、摇光、玉衡。她伸出手指,隔着水晶墙,模拟着将三点连成一线。
然而,当她的视线顺着那条想象中的直线,朝冰原方向延伸而去时,她的动作,僵住了。
那片区域,本该是星图中最密集、最繁杂的地带。
可现在,那里却空空如也。
一个完美的圆形空洞,出现在星图的正中央,直径足有三尺。空洞的边缘光滑无比,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凭空挖走了一块。所有位于那条直线延长线上的星辰轨迹,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龙夭夭脸上的喜悦,一点点凝固。
她愣在原地,看了许久,才缓缓走到水晶墙前,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空洞的边缘。
没有烧灼的痕迹,没有腐蚀的迹象。
那是一种……湮灭。纯粹的、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湮灭。
巧合?
她不信。
她压下心头的不安,转身下到第六层。她记得在另一本《异闻杂谈》里,看到过关于“泣血冰原”的另一种说法,提到了一座古代祭坛的方位。
她飞快地找到那本书,翻到相关页面。
书页还在,字迹也还在。但偏偏,记载着祭坛方位的那一小段文字,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墨团,像是被人泼了一滴水,又被小心翼翼地吸干,只留下一片无法辨认的污迹。
龙夭avo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她不死心,又接连找了三处可能存在线索的典籍。
结果,无一例外。
一本记载着古代洋流的航海图,在指向极北之地时,图纸莫名其妙地缺了一个角。
一枚记录着地脉走向的玉简,关于“泣血冰原”的部分,神识一探入,便是一片混乱驳杂的废弃信息,仿佛被人用更强的神识强行冲刷过。
一块刻着符文的龟甲,在最关键的几枚符文上,多出了几道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裂纹,让整个符文阵彻底失去了意义。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
当所有线索,都在最关键的地方,以一种干净利落、又截然不同的方式同时中断时,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有人在暗中捣鬼。
有人在阻止她!
“呼——”
龙夭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狂怒的火焰,从她心底最深处,轰然燃起,瞬间烧遍了四肢百骸。
她站在那幅残缺的航海图前,双拳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是谁?
万魂幡的长老?他们想将自己这把“钥匙”牢牢掌控在手里,所以不希望自己知道太多?
不对。他们的手段,不会这么“干净”。魔修做事,只会更直接,更粗暴。这种抹除痕迹的手法,精准、细腻,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克制”。
仿佛不是为了夺走秘密,而是在保护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让她去触碰危险的玩具。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屈辱。
一个清冷孤高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闪过她的脑海。
是他。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你并非灾星”,却总在用自己的方式“匡扶正义”的伪君子。那个总用一种她看不懂的、混杂着疼惜与固执的眼神看着她的脑补怪。
除了他,还会有谁,会用这种自以为是的、 sanio的方式来“保护”她?
“凌……清……玄……”
龙夭夭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金瞳,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那个被撕去的角落,仿佛要透过它,看到那个远在万里之外,自作多情的男人。
很好。
你以为毁了地图,我就找不到路了?
你越是阻拦,就越证明了这条路是对的!
龙夭夭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万宝楼外走去。她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既然明路被堵,那她就走暗道。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对她血脉表现出浓厚兴趣,眼神阴鸷,心思深沉的……万魂幡副宗主,墨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