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冠冕堂皇,将自己置于一个无比体贴、无比识大体的位置。
海兰低下头,恭敬应道:“是,姐姐深明大义,妹妹受教了。”
启祥宫中。
金玉妍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往鬓边簪上一朵素银珠花。镜中映出她艳丽却带着算计的脸庞。苏绿筠的春风得意,如薏的故作清高,她都看在眼里。后位....谁不想要?
“哼。”她轻哼一声,指尖敲了敲妆台:“娴贵妃?家世早已败落,空有个‘娴’字封号,不过是仗着皇上念旧情。至于苏绿筠....”
贞淑及时笑起来:“一个汉女,就算抬了旗又如何?不过是运气好,肚皮争气,养了两子两女,如今又得了协理六宫的风头,倒成了娘娘您最大的劲敌。”
如今,她们必须想办法,先把苏绿筠拉下来才好。
金玉妍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念头,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被罚跪奉先殿刚刚出来的大阿哥永璜!
永璜与苏绿筠的养母子关系早已名存实亡,甚至充满了怨怼。今天在灵堂前那场冲突……金玉妍虽未亲见,但消息灵通的她自然知道永璜在纯贵妃面前吃了大亏,还被皇上重罚。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一个对养母充满怨恨、身份敏感的长子,就是一把再好不过的刀。她得好好想想,如何不着痕迹地接近、利用这位大阿哥,把火烧到景仁宫去。
翊坤宫外殿。
永璜拖着疲惫的身躯,强忍着膝盖的酸痛,前来给如薏请安。他脸色依旧苍白,带着奉先殿跪了一日一夜的憔悴和尚未消散的屈辱。
“儿臣给母亲请安。”永璜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句“母亲”却叫得清晰而自然,带着一种刻意的亲近。
今日照常来陪伴如薏的海兰眼皮微微一跳。
母亲?
永璜在娘娘膝下抚养了那么些年,可从未听他称呼过娘娘一声“母亲”或“额娘”,至多是“纯娘娘”。
但是,他对着接触时间远不如苏绿筠长的娴贵妃如薏,竟能如此自然地叫出“母亲”?
海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从前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却为娘娘感到一丝不平。
如薏对这句“母亲”似乎并未表现出特别的触动,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快起来吧。你这几日带领诸皇子在灵前致哀,又...受了罚,辛苦了。”
永璜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如薏,语气带着一种表忠心的急切:“儿臣不辛苦。为皇额娘尽孝,是儿臣本分。至于皇阿玛的责罚儿臣明白,是做儿子的言行有失,让皇阿玛和母亲烦忧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刻意的疏离:“儿臣的心意,始终是与母亲在一处的。纯贵妃娘娘虽曾抚养儿臣,但那不过是皇阿玛的安排。儿臣心中真正敬重、视为母亲的,唯有您一人。”
如薏听着这番表忠心的话,心中并无多少波澜,甚至觉得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