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海兰眼泪簌簌落下,不甘心地攥紧香囊。她看见过永琏咳嗽时苏绿筠蹙起的眉峰,想到若那孩子真窒息而亡,娘娘眼底惯有的温和笑意只怕——
她会哭的吧?
就像当年富察诸瑛难产而亡时,娘娘抱着襁褓在灯下默默垂泪到天明那样?
这念头让她痛得蜷缩起手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照亮她晦暗人生的暖阳。她该让富察琅嬅也尝尝这锥心之痛,还是....亲手掐灭这迟来的、温暖的依靠?
苏绿筠不说话,她只是静静站着,等待海兰的抉择。那包容的姿态比任何斥责更让海兰窒息——她想,娘娘应该是在赌,赌她心里那点未曾泯灭的暖意能否压过恨毒的寒冰。
“我……”海兰张了张口,喉头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语。那满是花粉絮丝的手帕在袖中重若千钧。最终,她只是猛地转身,朝着冷宫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怕如薏失望,更怕娘娘伤心。
“娘娘,海贵人瞧着似乎.....”慈心聪慧又敏锐,自然瞧得出海兰不可言说的心思。
“人只要有感情就会有千般束缚。”苏绿筠之前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如今慈心一说她就肯定了,不过她不在乎:“新欢旧爱,你猜她会怎么抉择?”
海兰是一个非常果决的人,只要下定决心就会立马去做,要杀永琏立刻就会动手。
那将来,若有一天自己要和如薏争什么,有这份心意在,她还会如此不假思索吗?
苏绿筠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人的一生能有个寄托太难了,虽然她的心思都只是妄想,但我不会像如薏一样知道了还这样冷冰冰地待她。”
慈心瞬间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娘娘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了,真的愈发强大,从前的她若是知道海兰的心思绝对想不到如何去利用、如何为自己争取利益,她会同情、会心疼。
如今的娘娘除了那些怜悯,也更懂得如何做是对自己好的,在此基础上也会回报对方,既不冷硬、又不会太过亲和。
若即若离,宛若天上的明月。
这就够了。
今儿是年三十,如薏攒了些银子,专门请马公公带来了一点沾染了油腥味儿的菜,她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恍惚,却又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怒火。
她已经什么都没了,这样便很好。
三宝不知道去外头干什么了,如薏也不是很在乎,自顾自吃起来,可惜没吃几口就没了胃口。
“姐姐——姐姐——”
忽地,她似乎听见了海兰的声音便顺势放下筷子起身走去大门处,果然,海兰趴在门缝处哭的梨花带雨:“海兰,你怎么了?”
如薏忙上前去。
海兰如今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自然不会冷落:“你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