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站在宫门前看着轿子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姐姐。
“娘娘。”黄绮沄许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开口:“您能让我见一见璟桁吗?”
“璟桁?”苏绿筠见她主动说话,也不忍心拒绝立即命人改道朝咸福宫去:
“贵妃给璟桁找了师傅,她最近在学画,昨日画的是游鱼图,今日该学荷花图了。”
黄绮沄听苏绿筠絮絮叨叨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可惜现在夜色浓郁,这一抹笑容还是隐匿于黑暗再无人可见:“是吗....真好....”
她的女儿,她十月怀胎唯一的牵挂。就算去了别的地方,叫别人额娘,那也是她的一切。
苏绿筠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又怕她一睡不醒继续道:“等你好了,本宫领着她来看你好不好?有我在,贵妃不会不同意的。等她再大一点、再懂事一点就会认你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温柔地安慰着精疲力竭的人,试图给这深陷巨大的绝望人一丝丝希望:“璟桁眉眼像你,出嫁的时候凤冠霞帔,会比你我都幸福的。”
外头的慈心隐隐约约听着,也知道不好,悄悄让人加快步伐,又让可心快步而去先行敲门。
宫道在沉厚的夜色中蜿蜒延伸,仿佛被墨汁泼洒而过,两侧的宫墙高耸如囚笼,只留狭窄夜空上零散的几粒星子。夏夜本应是溽热的,但黄绮沄感受到轿子缝隙里渗出的夜风的寒气与夜露凝结的湿意,冷得让人瑟缩。
忽的,有人掀开了轿帘,外头灯火明亮,她好像瞧见璟桁正在院子里玩闹,耳边也依稀传来她的笑声。
“额娘!”
璟桁猛地扑到轿子前向她伸出手:“你陪我去玩吧!”
“好啊。”黄绮沄心软的不像话,泪水不自觉就沁满眼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轿子,就记得璟桁的手很热、很软...也很小。
璟桁才三岁,她才这么小一点点,她是怎么长大的呢?
黄绮沄蹲下身将女儿抱在怀中,只觉得她轻飘飘的。
“额娘,你以后要一直陪着女儿,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璟桁笑眯眯地,甜甜地和她说着话。
她贪恋这母女相逢的时刻,只希望一辈子不再和自己的女儿分开,于是温柔地回答:
“好。”
茉心提着灯笼站在宫门前,高曦月沉默地瞧着靠在苏绿筠肩上睡得安详的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难以言说的愧疚:
“璟桁睡了.....”
“她也睡了。”苏绿筠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麻烦你这么晚还开了宫门,多谢。”
“我....”高曦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璟桁一定会去参加她的祭礼....”
“毕竟....那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