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要有家世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的。”陈婉茵轻叹一声,她性格谦和,没什么功利心,只想着能长长久久陪伴在皇上身边就很好了。
她被苏绿筠搀扶着缓步朝前走着,心中第一次生出这许多无力:“当年清河崔氏,世代功勋,都能压得李唐皇室抬不起头。今日满蒙八旗虽不如之前夸张,但别的都不论,光瞧福晋和月福晋的家世,姐姐心中也该明白。”
“马齐大人和高斌大人一位是三朝老臣,一位两朝重臣,在朝廷中的地位举足轻重,饶是我一个小小侍妾都有所耳闻,形势比人强.....”
她神情愈发伤心落寞起来:“若不是姐姐与月福晋有些人情往来,今日我连一句道歉、一瓶伤药都不会得到。”
说到最后,陈婉茵低低哀哭起来。
除了成为弘历侍妾格格的那一日她真的为自己欢欣过,从那之后居然都是平淡的伤心。
她不受弘历的宠爱,如若不是福晋和苏绿筠愿意在他面前提一提自己,他甚至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个人。
陈婉茵日复一日熬着,在花一样的年纪过得和一滩死水没什么区别。纵然青竹幽居中还有璟惗这个小活宝,但是一到晚上,她就觉得这夜那么长、那么冷。
可是她不敢有什么怨言。
陈婉茵总觉得比外头那些漂泊无依的姑娘,自己是非常幸运的。活在宫中最起码吃喝不愁,不过是不被主子喜欢,这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就算受了谁的排挤,也会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能活着怎么样都是好的。
苏绿筠站住,站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无声地痛哭。
在这里,就连伤心都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你若能忍下这委屈,将来就会有数不尽的委屈等着你。出身不高不是我们的错处,从前皇上的出身在皇子中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他肯争、肯吃苦,只要有一丝丝被先帝看见的可能,他就会拼尽一切。”
苏绿筠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波澜的情绪,从头到尾都只是平静地叙述:
“我从前和你一样,觉得人只要活着就行了,可活着也有着不同的活法。诸瑛姐姐离世后我看明白了,不论在哪里,不争——是绝对不行的。争了还有一线生机,不争只有死路一条。”
“不论是被别人杀死,还是被着偌大的宫城杀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有站上去,才能活。”
陈婉茵从来都没听苏绿筠说过这种话,抬起泪眼,这才发现眼前那个性格温和甚至有些软糯的人脸上第一次生出野心二字。
原来她一直在忍着。
瞧着众人争斗不休,她一直作壁上观柔柔和和地游离在纷争的外头,只要别人不是太过分,她从来都不会生气。
“从前。”苏绿筠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直视着陈婉茵脆弱不堪的双眸:“我和元寿说过,我不想静悄悄地死去。”
“时至今日我的这份心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