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临幸一个宫女对于弘历来说是恩赐,但民女出身的苏绿筠只觉得可怕。
江南风景好,江南也多出才子佳人。
她曾经亲眼见过地方富绅强抢民女,民女绝望自尽,父母想替她讨个公道,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所以苏绿筠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可是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一个无法面对自己丈夫的人,该如何在这深宫宅院之中活下去?
所以苏绿筠迷茫了。
慈心听了她的话,也就明白了她的心:“人这一辈子,总是会有许多不得已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得活在当下。”
苏绿筠抬头看她。
“您这样莫名其妙病着,王爷早晚有一天会来问您。更有甚者,说不定就将海兰格格的事情与您病了的事情扯到一处,给你安一个刻薄善妒的名头。”慈心说话还是那样沉稳:
“就算王爷不信,可这件事情终究是你们之间的一根刺。这根刺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越扎越深,一点点消磨掉你们之间的情分。到那时候格格还有活路吗?”
苏绿筠看着慈心真挚的眼睛,有些愁苦的回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些什么。”
慈心闻言放松下来,这都是小事,只要不寻死觅活扬言要出家就好。
“若王爷真的问起您,您不要说您的怨、不要说你的恨,就连那些委屈和伤心都必须只字不提。您只要说你的爱,深入骨髓的爱。”
“那些疑心和不悦,自然就会土崩瓦解。”
谁知道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外头通传的声音。
苏绿筠明显有一瞬间的慌乱,慈心攥住她的手快速而有力地,郑重的最后嘱咐了一遍:“你按我说的做就好,记住了,只说对他的爱。”
说罢,便上前门迎接。
“你们格格呢?”门外传来弘历略显担忧的声音。
“格格今日精神还是不大好,喝了药也不见什么起色。太医说是心绪不佳,总要解开心结的才好。”慈心低着头回答。
弘历蹙眉。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海兰吗?
想到这里他大步进去,就竟然苏绿筠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想要起来迎接他的意思。
弘历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苏绿筠不是那样娇蛮的人,便主动走向前,坐在床畔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略含笑意地低声打趣:
“病的脾气还大了起来,怎么都不起来迎接我呀?”
“不想理你。”
苏绿筠的声音有些沉闷,没注意到背后的人脸上笑意略减:“为什么?”
“因为我在想,海兰格格气质与姐姐有几分相似,元寿就喜欢她了。”苏绿筠哽咽的声音委屈不已,实在是让人可怜:“那是不是有一天,若有人像我两分,元寿也会喜欢她呢?”
弘历听见这个理由有些不敢相信,但转念一想,苏绿筠是个实心眼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面上,遂又笑着哄她: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我们好脾气的筠儿,这才让筠儿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