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合成电子音如同丧钟,在每一寸钢铁舱壁间回荡。红色警报灯将通道染成一片血色,明灭不定,加剧了人心底的恐慌。脚下的震动从之前的局部轰鸣,演变为整个船体结构性的、令人牙酸的呻吟与断裂声。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尖锐的啸叫,气压正在微妙变化。
“三百秒!只有五分钟!”队长嘶吼着,努力在剧烈颠簸中稳住身形,“必须找到通往核心区的路!快!”
能源舱的爆炸似乎暂时瘫痪了部分防御系统和追兵,但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这艘巨舰正在启动自保程序,准备抛弃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非核心”部分。一旦被封锁或随着船体碎片沉入深海,他们将万劫不复。
陆延昭强忍着因船体剧震而加剧的眩晕感,腕带能量已跌至百分之十五的红线之下,连基础屏蔽都变得时断时续。他集中最后的精神力,将共情感知如同雷达波般向四周扩散,试图在船体崩溃的混乱噪音中,捕捉那个唯一稳定的“信号源”——“频率之涡”的核心。
“向上!左转!”他指向一条因震动而部分变形的、向上的维修竖井,“那里的‘牵引感’最强!” 那是核心漩涡对“标记”本能的吸引。
竖井内的升降梯早已失灵。队员们利用攀索和突出的管道结构,在剧烈摇晃中艰难向上攀爬。不断有金属碎片和绝缘材料从上方坠落,砸在护甲上砰砰作响。下方的通道传来令人心悸的、闸门层层闭合的沉重撞击声,以及某种大型结构断裂、海水开始涌入的恐怖轰鸣!
“抓紧!第三层甲板有缺口!”一名率先探出头的队员大喊。
众人奋力爬上,发现这里是一条主通道,但景象宛如地狱。一侧的舱壁被撕裂,露出外面漆黑的海水和疯狂涌入的白色泡沫,冰冷的腥咸海风倒灌进来。另一侧,通往船体深处的通道正在被快速降下的厚重隔离闸门封锁!
“冲过去!”陆延昭目测着闸门下降的速度,厉声喝道。
小队成员爆发出最后的体能,在倾斜摇晃、不断进水的甲板上冲刺。在闸门即将彻底闭合的最后一刻,他们如同滚地葫芦般,惊险地侧身滚入了门后的空间。
“轰隆!”
闸门在他们身后彻底落下,将外界崩溃的轰鸣与海水的咆哮隔绝。但门缝处迅速渗出的海水表明,封锁并非绝对。
门后的世界,与之前的混乱炼狱判若两地。
这里出奇地安静,没有警报,没有闪烁的红光,只有一种恒定的、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通道宽阔而洁净,墙壁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空气中的臭氧味被一种奇异的、类似檀香与金属混合的冷静气息取代。温度也稳定在令人舒适的范围。
然而,这种过度的“秩序”与“平静”,反而透着一种更深沉的诡异。陆延昭腕间的指示灯彻底熄灭了,能量耗尽。但与此同时,他大脑中那个“标记”的共鸣感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不再带来痛苦,反而像指南针一样,明确地指向通道的尽头。不再需要刻意感知,那股庞大的、冰冷的“频率之涡”的引力,无处不在。
“我们……接近了。”陆延昭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什么。他能感觉到,那个“指挥家”的意志,如同隐匿在漩涡中心的黑洞,冰冷地注视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