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廊”店内,暖黄的灯光似乎无法完全驱散由门外渗入的寒意。
陆延昭回到店内,面色已恢复一贯的冷峻,但沈墨池从他细微收紧的下颌线条,读出了那通电话带来的不寻常讯息。陆延昭没有立刻开口,目光沉静地再次扫视这间充满手工气息的店铺,最后落回李素珍平静的脸上。
“李女士,”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关于春风剧团,您还记得当年剧团里,有谁尤其擅长制作或操控小丑形象的木偶吗?”
李素珍拿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沈墨池的眼睛。她垂下眼睑,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仿佛在记忆的长河中打捞。
“小丑啊……”她喃喃道,声音带着些许飘忽,“剧团里,大家多少都会摆弄几下。但要说特别擅长的……王德发算一个,他手巧,做的木偶活灵活现。还有一个……”
她的话音在这里迟疑地中断,像是触碰到了某种禁忌。
“还有一个是谁?”陆延昭追问,语气不容回避。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突兀的脆响从店铺临街的橱窗方向传来!像是被什么硬物击中。
三人瞬间转头望去。橱窗的玻璃外侧,一道清晰的撞击白点正在缓缓扩散出蛛网般的细纹。雨水正顺着裂纹蜿蜒流下,在店内灯光的映照下,如同扭曲的泪痕。
陆延昭眼神一厉,几步冲到门边,猛地拉开店门。门外,夜色深沉,雨丝绵密,文化街上行人匆匆,无人驻足,更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袭击者仿佛融入了雨幕,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墨池没有跟随冲出,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橱窗内。在那个被击中的位置后方,正好陈列着一个穿着猩红戏服的提线木偶。木偶的脸上涂着白粉,点着朱唇,一双描画的眼睛在裂纹的阴影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刚才那一下撞击,是警告?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的指向?
陆延昭在店外巡查一圈无果,面色冷肃地返回。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也已赶到,正在了解情况。
李素珍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脸色微微发白,捧着茶杯的手指有些颤抖。
“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店里?或者,有没有感觉到被人注意?”陆延昭一边示意民警记录,一边继续询问李素珍。
李素珍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许后怕:“没有……我这小店,来的都是街坊和老客,没什么特别的。”
沈墨池却缓步走到橱窗边,隔着那道裂纹,仔细端详着里面的红衣木偶。与其他木偶相比,这个木偶的做工似乎更为精致,戏服的颜色也格外鲜艳刺目。
“李女士,”沈墨池转过头,语气依旧温和,“这个木偶,也是您进货来的吗?”
李素珍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避开沈墨池的注视,低声道:“是……是的。”
沈墨池不再追问,只是对陆延昭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现场勘查的初步结论是,可能系路人或孩童恶作剧投掷石子所致,但由于角度和雨水冲刷,未能找到确切物证。民警做了记录后便离开了。
经过这番打扰,李素珍的情绪明显不佳,表示需要休息。陆延昭和沈墨池留下联系方式,嘱咐她如有任何异常随时联系,便告辞离开了“线廊”。
雨,依旧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