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支护送着十几辆大车、正准备出关的“商队”上。
这些人虽作商贾打扮，但步履沉稳，眼神锐利，彼此间配合默契，更关键的是，他们护送的车辆，车辙印痕极深，远超寻常货物。
“拦住那支商队。”狄仁杰对身旁的张承翊低声道。
张承翊会意，立刻带人上前盘查。
“官爷，我等是正经商人，运送些皮货前往塞外…”商队头领陪着笑脸，递上路引文书。
张承翊检查文书，并无问题。
但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辆马车旁，用刀鞘敲了敲车轮和车板，声音沉闷，显然是实心重载。
他猛地用刀鞘尖端插入货物覆盖的油布缝隙，稍稍用力一挑——
油布之下，露出的并非皮货，而是码放整齐、闪着寒光的——制式横刀与箭簇！
“是军械！”张承翊厉声喝道，“拿下！”
那商队头领见事情败露，脸上憨厚的笑容瞬间化为狰狞，猛地从车底抽出一把弯刀，吼道：“动手！”
数十名“商队”护卫同时暴起，拔出隐藏的兵刃，与官兵战作一团！
这些人身手矫健，刀法狠辣，绝非普通商队护卫，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关门口顿时大乱！
张承翊挥刀迎敌，与那商队头领激斗在一起。
狄仁杰在护卫下冷静观察，孙敬之则迅速记录着这些死士的武功路数和可能特征。
战斗很快结束，大部分死士被格杀，少数被擒，但那头领却在混战中，被一名隐藏在暗处的同伙以弩箭灭口。
虽然未能留下活口，但这支试图夹带军械出关的假商队被截获，无疑证实了内部有人正在向突厥输送兵器！
是夜，雁门关内外一片寂静，唯有呼啸的北风刮过墙垛，发出呜呜的声响。
狄仁杰站在关楼之上，眺望着关外漆黑一片的草原，心中思绪万千。
幽冥司的触角，果然已深入边军内部，其“星火”不仅在南方燃烧，在北疆亦暗藏杀机。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富有特殊韵律的哨音，顺着风，隐隐约约地从关外遥远的黑暗中传来。
那声音，并非草原上常见的鹰唳或狼嚎，而是三短一长，重复两次，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诡异节奏。
狄仁杰的耳朵微微一动，孙敬之也猛地抬起头。
“老师…这哨音…”孙敬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狄仁杰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他缓缓点头，语气无比肯定：
“是幽冥司的联络信号…鹧鸪哨。”
这特有的鹧鸪哨声，曾在洛河童谣案中，从那被灭口的信使身上发现的密件里被提及，是“玄武”一系在复杂环境下进行远距离简易联络的方式之一！
声音来自关外，来自突厥骑兵营地的方向！
这意味着，幽冥司的残余势力，不仅隐藏在边关之内，更有人，已经潜到了突厥人那边！
正在与敌人，进行着密切的联络！
塞北的弓弦，已被悄然拉满。
而那拉弦的手，一半来自明处的突厥，另一半，则来自暗处、那阴魂不散的“九幽”余孽！
（第177章 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