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翊与狄仁杰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张承翊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铁环，运足腰力，缓缓向上提起。
石板远比想象中沉重，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三人动作顿时一僵，侧耳倾听殿外动静，所幸并无异常。
石板被完全掀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黢黢洞口。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潮湿的土腥气、浓重的金属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腐败的腐臭，中人欲呕。
孙敬之脸色一白，险些干呕出声，连忙以袖掩鼻。
狄仁杰眉头紧锁，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晃亮，向洞内照去。
只见一道粗糙开凿的石阶向下延伸，深入一片望不穿的黑暗之中，那石阶上似乎还沾染着一些暗褐色的污渍。
“我先下。”
张承翊低声道，接过火折，另一手紧握短刃，当先小心翼翼地步下石阶。
狄仁杰紧随其后，孙敬之强忍着不适，跟在最后。
石阶陡峭且湿滑，走了约莫二十余级，方才踏及实地。
火光有限，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范围。
他们似乎身处一条狭窄的通道入口，脚下是夯实过的泥土，两侧墙壁则是粗糙的岩壁，看得出是人工开凿而成，年代似乎颇为久远。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借着手持的微光，他们清晰地看到，两侧的岩壁之上，竟刻画着一些前所未见的、诡异莫名的图腾！
那并非佛教飞天或祥云图案，而是一些造型奇特的异兽，獠牙毕露，面目狰狞，线条粗犷而古拙，带着一种蛮荒凶戾的气息。
还有一些扭曲的、似字非字的符号穿插其间，透着一股邪异的神秘感。
“这…这是何物？”孙敬之声音发颤，他博闻强记，却也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如此图案。
狄仁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线条粗犷的异兽刻痕，目光锐利如刀：“绝非中土纹饰，亦非近代所为。观其风蚀程度与雕刻手法，倒像是…前朝甚至更早时期，北方某些蛮族的祭祀图腾！这图腾的风格，与他怀中那枚从洛阳案获得的玄铁令牌上的兽纹，虽然一个宏大一个精细，但在神韵和某些核心特征上，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感！那是一种同样的蛮荒、邪戾与不祥。洛阳的令牌…朔州的地道…两者之间，莫非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通道向前延伸，深入黑暗，不知通往何处。
而那腐臭与铁锈混杂的气味，也随着他们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浓郁，几乎凝结成实质，压迫着人的感官。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火折子燃烧的噼啪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反而更衬得此地阴森可怖。
张承翊紧握刀柄，肌肉紧绷，全神戒备着前方未知的黑暗。
狄仁杰目光如炬，不断扫视着两侧墙壁上的图腾和脚下的道路，试图从中寻找更多线索。
孙敬之则强忍着恐惧与恶心，努力观察记录着所见的一切。
他们仿佛正一步步走入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充满不祥的地下迷宫。
而这迷宫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第二卷 第25章 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