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没有那么快生的，你去睡一会……”
孟月明尽量扯出微笑。
又一波剧烈的宫缩袭来，孟月明不再说话，整个人艰难地抱着肚子蜷缩起来，却依然一声不吭，只从齿缝间漏出一丝抽气声。
产科主任都忍不住赞叹：
“我从医三十年，没见过这么能忍的产妇。孟书记，您真是铁娘子……”
季远征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这个在联合国军事会议上面对各国将军都不曾退缩的硬汉，此刻却泣不成声。
……
十多个小时后，宫口开全，终于到了最紧张的时刻，整个分娩室鸦雀无声，只有监测仪的滴答声和孟月明的喘息。
她双手死死抓住产床栏杆，手背青筋暴起，却依然没有发出一声哭喊。
“已经看得到头了，您身体素质真好，发力姿势也对。”
产科主任检查后赞叹。
“很多妈妈阵痛到这时候已经没力气了。”
当第一个婴儿被顺利接生出来时，季远征已经快站不住了。
孟月明虚弱地喘着气：
“老季，你不至于吧……你在维和前线挨枪子的时候，也是这么怂的吗？”
“那不一样！”
季远征大汗淋漓，腿抖得不行。
“这是疼在你身上……”
接生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偷笑，这对夫妇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意志坚强。
产科主任忍俊不禁：
“书记，您和爱人真有意思。”
第二个孩子的分娩过程也异常顺利。
在十几次有效用力后，龙凤胎中的妹妹也降临人世。
季远征小心翼翼地将妻儿环抱在怀中，他低头轻吻妻子的发顶，又吻了吻儿女的额头，最后郑重地向医护人员敬了个军礼。
众人都被这特殊的致谢方式感动了。
窗外，群山黝黑的轮廓在月光下绵延起伏。
孟月明突然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和季远征在震区的废墟中初次相遇。
……
推开产房的门，所有人都楞住了，外面走廊上堆满了土鸡蛋、红糖、小米……
“乡亲们听说书记在医院生孩子，都送东西来了。”
护士感动地说。
“门口都快堆成小山了。”
季远征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看，这就是我们守护的人民。”
日出时分，孟月明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却依然难掩英气，季远征抱着两个孩子，背景是医院的鲜花和群众送来的礼物。
配文是：
【任务顺利完成，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感谢每一位关心的人，这片土地给予我的，远比我所付出的多。#扎根黔东南#】
……
王小河刚结束一场跨越八个时区的线上讨论会，正准备休息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女婿的视频请求。
“妈，月儿生了……”
屏幕那端的季远征，声音哽咽，眼睛通红。
“顺产，哥哥5斤8两，妹妹5斤……都好……她很坚强，全程没叫一声痛……”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脸扭到一边，无声泪崩。
透过镜头，王小河看到女儿疲惫却幸福的睡颜，以及怀中两个小小的襁褓。
那一刻，五十七岁的她仿佛看到了三十五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勇敢地生下月儿，然后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如今也成为了母亲。
季远征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将镜头对准两个孩子：
“妈，孩子长得真像月儿。当父亲的感觉好奇妙。”
语气中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王小河微笑着指导这个新手爸爸如何抱婴儿，如何喂奶。
挂断电话后，她久久地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心中充满了生命的感动。
……
手机再次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远在加州的小女儿孟霁景。
“Ea？这么晚了还没睡？”
王小河接起电话，迅速心算了下加州的时间，语气轻松。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久到王小河以为信号出了问题。
然后，她听到小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
“妈咪，”22岁的她声音颤抖，“舅舅走了……”
王小河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了？白杨出门了？三更半夜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