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刮起了风,但屋内灯光温暖,饭菜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过往的边界……
李先生忽然开口了:“欠下的终归要还,人家是父债子还,我是子债父还。”
“李先生,怎么回事啊?”我轻声问道。
他沉默了许久,才又缓缓开口,说:我的公司最近出了大问题,资金链断裂,(张娇卷走了他全部的家当)合作伙伴撤资,如今已濒临破产。
还有后来给我当保姆的那个小姑娘,杨丽玲(他是我资助过的贫困大学生)。
她竟然被王茜茜的爸爸收买,搞到了我的商业机密,和我的对手联手,把我的公司挤黄了。”
“呵呵…老虎老了,也会被狗吃掉的……
李先生说这些的时候感觉他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满是心疼。
“别太绝望,总会有办法的。”我安慰他。
他看着我,眼中有了一丝光亮,“谢谢你,还愿意陪我这个失败者。”
“钱财是身外之物,来了又走了,只有自己的后代留在这个世界上,陪伴自己,才是最长久的温暖。”
“小刘,你有思李陪伴,你才是最幸福的。”
通过简短的对话,我了解到:张娇卷走了他几乎所有的流动资金,连同一些值钱的收藏,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司也因资金链断裂难以维系,又有王茜茜的爸爸报复,他的那栋别墅及不动产全被抵押了。
不久他就要搬离那栋别墅。
“那您靠什么生活呢?”我的目光看向他。
他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后靠在椅背上,用那双刚刚捧过热汤碗、尚带着湿暖之气的手,用力地搓了搓脸,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与沧桑都揉散。
随后,他露出一个颇为复杂的苦笑,那笑容里,竟真有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啊,”他吁出一口气,语调是出人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奇异的调侃,“那些来来去去的钱,早该让张娇卷走才好。清净。”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对自己说,“现在好了,每个月五千块退休工资,倒是过得清清静静,舒坦得很哩。”
他说完,竟自顾自地“呵呵”低笑了两声。
那笑声里,没有不甘,没有怨恨,只有一场大起大落、惊涛骇浪过后,只有终于踏上坚实岸边的疲惫与安然。
我看着他,一时无言。
曾经挥金如土、掌控偌大企业的李先生,如今竟将五千元的退休金视为“舒坦”的保障。
这其中的巨大落差,足以写就一部辛酸史。
可看他此刻的神情,却又不像是在强颜欢笑。
那是一种被命运剥蚀掉所有浮华装饰后,裸露出的、最本质的生存姿态——简单,但踏实。
思李似乎不太明白大人话里的意思,但她能感受到气氛的缓和,便跟着笑起来:“李大爷,那你以后可以常来我家吃饭!我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