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冰冷的空气似乎让我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忽然想到不对劲,我这个年纪了,拖着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儿,还有什么资格使这种小性子?
如果此刻撕破脸,我之前那几天的忍耐、我所承受的屈辱和恶心,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我们母女俩的生计怎么办?一想到女儿,我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不能任性,至少现在不能。
我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翻涌,放慢了脚步。
“走累了,歇会儿吧。”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向不远处的一张长椅。
李先生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跟着我走了过去。
我们并排坐在了那张冰冷的木质长椅上,中间依旧隔着一段尴尬的距离。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比刚才的冲突更让人难熬。
过了一会儿,李先生先开了口,语气是一种试图缓和气氛、却又带着某种习惯性指使的腔调。
他指了指公园里离我们十几米那个亮着灯的小卖店,对我女儿说:
“思李宝贝,你去给李大爷买一盒烟!顺便……给你自己也买些好吃的,挑一个玩具一起玩。”
思李看了看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心里一阵复杂,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思李乖巧地起身,蹦蹦跳跳地朝着那亮灯的小卖店走去。
看着思李走开,李先生清了清嗓子,“刚才是我脾气急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我强压下胃里的翻涌,轻轻的拉起她的手,靠在李先生的肩膀上。
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亲昵的姿态。
“是啊,”我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被他解读为“认命”的幽怨,“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们女人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认命。”
我感觉到他身体放松下来,甚至带着一丝得意。
“不过,”我话锋一转,用撒娇的语气说,“少年玩累了,总得回家吧?
家里总得有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拴着吧?
你上次说的那个协议……就算是为了安我的心,让我能死心塌地在这个家里照顾你,咱们把它签了,好不好?我也好有个念想。”
我将“物质要求”包裹在“情感诉求”和“让他安心”的外衣下。这是将计就计,把这场情感博弈,彻底引向对我有利的现实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