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厨房终于变得锃亮如新时,时钟已经指向下午4点。
吃晚饭是在6点,时间还早。
我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准备到楼上那间客房休息片刻。
然而,当我路过李先生那间主卧室时,脚步僵住了。
房门竟然虚掩着,没有关严,留着一道不小的缝隙。
也许他们认为我出门未归,也许……他们根本已无所顾忌。
透过那道缝隙,我看到李先生仰面躺着,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
张娇的红色性感内衣,雪白的美背,黑色瀑布般飘逸的长发………
她发出一声黏腻的、拉长了音调的呻吟:“李叔……”。李先生枯瘦的手,正紧紧地箍在她光滑的、年轻腰肢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一瞬间,视觉和听觉的冲击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我头上。
我猛地后退一步,几乎是踉跄着逃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轻轻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那画面,那声音,和他眼底越来越多的血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无比丑陋又悲哀的图景。
这栋别墅,不再只是令人窒息,它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让我感到肮脏和恐惧的地方。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看见了,又能怎样?
想起在保姆公司、劳务市场目睹的艰辛………
还有那个漂亮的公务员洪女士……这又算什么呢?呵呵……李先生家这份工,终究是一个不敢摔破的“细瓷饭碗”。
一声叹息,将翻涌的不平压回心底。
可内心的屈辱,却野火般灼烧。我逃回窄小的保姆房,打开了它——这台旧电脑,才是我最后的容身之所。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闹得人心烦。
另一头是别人的风景,而我,只有这一方发光的屏幕。
“哒哒哒哒哒……”
键盘声响起,与我急促的心跳重合。
就在这节奏中,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我:我是这栋别墅里,这场荒唐欲望盛宴唯一的史官。
他们拥有当下,而我,握住了对这一切的判决权。
胸口的巨石像被撬开了一角。
当文字开始流淌,那股令人窒息的闷痛,仿佛也一点点消散在这冰冷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