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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主不在乾,而在默听(2 / 2)

白桃面沉似水,取过一根细长的银签,在那药工的耳道里轻轻一刮,取出一小块湿润的耳垢。

她没有多言,转身将这块耳垢投入一碗刚刚煮沸的清汤之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小小的耳垢在沸汤中迅速溶解,但汤面上却缓缓浮起了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物事,在水汽中闪着幽暗的金属光泽。

白桃用镊子将其夹起,对着光亮处仔细一看,那竟是一段极细的铜丝,其构造之精巧,宛如一根微缩的导线。

药庐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白桃将那根铜丝放在白瓷盘中,发出清脆的微响。

她环视着弟子们惊骇的脸,声音冰冷地穿透了每个人的心底:“他们已经不满足于传声入耳了……他们这是要让我们的耳朵,长出他们的嘴。”

循着那条灰线,周砚最终锁定了一栋位于城北的老宅。

门牌斑驳,依稀可见“艮安里七号”的字样。

户籍档案显示,此宅已空置了整整十年。

他换上一身邮差的制服,手中拿着一本装帧古怪的书册——那是他连夜伪造的“错经百谬本”副本,内容荒诞不经,专门用来试探。

他敲响了那扇褪色的木门。

许久,门内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门被拉开一道缝,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探了出来,是一名独居的老妇。

“您的信。”周砚递上书册,目光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老妇的每一个动作。

老妇浑浊的眼睛在书册上扫过,伸出干枯的右手接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右手接过书册的同时,她的左手却在身侧无意识地、缓慢地凌空划动着。

那动作,分明是在虚空中书写着一个复杂的卦象。

周砚心中一沉,不动声色地完成了投递,转身离开。

撤离后,他立刻调阅了对周围邻居的秘密口供。

多名邻居证实,这名老妇近几年的行为举止越发古怪,尤其喜欢在深夜自言自语。

更可怕的是,她自语的内容,翻来覆去都是《周易》里的片段,而且语音频次和音调变化极大,有时尖利,有时低沉,有时甚至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交叠在一起。

他立即将所有情报上报,并在报告的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建议:立刻封锁艮安里七号所在区域的全部地下水源。

因为根据他残缺的记忆,“活字稿”这种邪异之物,必须在极度湿润的环境中,才能维持其活性。

当夜子时,月黑风高。

白桃亲自率领一队精锐,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艮安里七号的外围。

宅院里死气沉沉,但借着云层后透出的微弱月光,众人竟看到有淡淡的青色雾气,正从紧闭的窗户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那青雾在空中并不消散,反而缓缓流动,遇上月光,竟隐约显现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卦纹。

另一边,陆九早已换上了一身粗布短打,脸上做了伪装,扮成夜间送炭的杂役,从后院一处破损的围墙悄然混入。

他避开所有可能的监视,径直来到后院一口废井旁,撬开了井沿下隐藏的地窖铁门。

一股混杂着泥土、腐木和奇异腥甜的气味扑鼻而来。

地窖内,竟整齐地摆放着上百个巨大的陶瓮,每一个瓮口都用湿漉漉的粗布覆盖着。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陶瓮的瓮身,竟都在以一种微弱而统一的频率颤动着,仿佛一个个正在呼吸的巨大脏器。

地窖中央,空出了一片地方,只摆放着一口没有任何标记的陶瓮。

这口瓮里的液体近乎半透明,其中漂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灰白色的絮状物。

它随着从瓮中升腾的雾气,有节奏地起伏、收缩,每一次搏动,都像极了一颗活生生的心脏。

陆九屏住呼吸,正要靠近那口无名瓮,头顶的房梁上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极为诡异,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七种截然不同的语调——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被强行叠加、融合在一起的合成音。

“你终于来了,师兄。”

话音落下的瞬间,地窖内所有的陶瓮同时剧烈震颤起来!

瓮口的湿布被强大的气流掀飞,浓郁的青雾从中喷涌而出,顷刻间便封死了地窖的出口,将一切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障之中。

宅院之外,白桃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地下的异动和那股骤然爆发的能量。

她脸色一变,再无犹豫,厉声喝道:“周砚,点火!”

埋设在老宅四周的药油火线被瞬间引燃!

轰然一声,深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墙,将整栋老宅困在中央。

熊熊火光映得半个夜空都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紫色。

火光透过地窖顶部的缝隙,投下摇曳的光影。

就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那口无名瓮中,原本只是絮状的影子,竟开始飞速凝聚、成形。

最终,它在半透明的液体中,缓缓浮现出一张清晰的脸——那是一张少年的脸,剑眉星目,神情桀骜,正是陆九十几岁时的模样!

火墙之外,白桃死死盯着那栋被火光与青雾吞噬的建筑。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在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土石崩裂的闷响声和那依旧在地下回荡的瓮体共鸣声中,她“听”到了一种全新的声音。

那声音绕过了她的耳膜,不经由任何物理的介质,而是像一根冰冷的针,直接刺入了她的神魂深处。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哭喊,而是一种更为本源的东西——一种被剥离了所有杂质,纯粹到极致的悲恸。

那是一记无声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