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灯影来了……他们穿着你的衣裳,叫着你的名字……可是……可是他们的心,不跳……”
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微弱,却如一道惊雷在白桃心中炸响。
她猛地睁开眼睛,手腕的刺痛和脑海中的声音瞬间串联成一个可怕的真相。
敌人制造假灯,不是为了夺走灯本身,乾位灯的实体是无法被复制的。
他们的目标,是篡夺“白桃”这个名字!
在这个世界,名字即是道标,是存在之根本。
一旦敌人的伪造系统通过某种方式,让传承法则错误地注册了另一个“白桃”为承愿者,那么她这个真正的传承者,就会被整个法则体系判定为“异常”数据,最终会被抹去存在!
次日清晨,碑林里的教学方式骤然改变。
白桃不再让学生们统一描摹和念诵固定的口诀。
她让所有人围坐成一圈,闭上眼睛。
“今天,我们不写,不说。”她的声音比往日更加严肃,“我们只回忆。回到你们生命里,第一次被人清晰地叫出名字的那个场景。记住那时的风,那时的光,记住那个人说话的语气,记住你心里的感觉。”
学生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一时间,碑林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渐渐地,有人开始无声地流泪。
一个叫雷子的青年,想起了自己嗜酒的父亲。
那是一个夏夜,父亲难得没有喝醉,把他扛在肩头看星星,笑着喊他:“小雷子,你看,那颗最亮的就是你!”
一个叫冬生的姑娘,记起了在灶房里给她缝补棉鞋的奶奶。
纳鞋底的锥子“噗噗”作响,奶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冬生啊,慢点跑,鞋底纳厚点,才不硌脚……”
这些深藏在记忆最底层的声音,带着最真挚的情感,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回响。
白桃手持一枚特制的收音玉符,在人群中缓缓走动,将这些无声的记忆共鸣,转化为最精纯的精神波动,一一录下。
回到药房,她将这些精神波动混入用数十种草药熬制的“唤魂汤”药引之中,最终炼成一罐墨绿色的“名源膏”。
当夜,月上中天。
白桃将“名源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碑林中每一块刻有名字的石碑上。
膏体触及石碑,便如水入沙,瞬间渗入其中。
起初并无异样。
但当午夜子时来临,异变陡生!
整片碑林,数百块石碑,竟毫无征兆地由内而外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光芒连成一片,将这片废墟照得亮如白昼,其亮度远胜从前任何一次。
真实记忆的共振,其力量,远胜过任何冰冷的伪造系统。
与此同时,城西一家偏僻的洗衣坊内,陆九终于找到了那块靛蓝布料的来源。
店主是个佝偻的老人,曾是战时日军高级军官洗衣房的杂役。
战后,他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收藏了一批他认为“重要人物”的衣物,妄想有朝一日能换取财富。
陆九没有惊动他,在老人熟睡后潜入了后院的储藏室。
借着月光,他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旧衣物下,发现了一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密封木箱。
撬开箱子,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箱内整齐地摆放着不下十件仿制的药王宗长衫,每一件的制式都与白桃那件别无二致。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拿起其中一件时,在衣领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微型物体——竟是一台微型发报机!
这是一个网络,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正欲将整箱衣物带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正向储藏室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陆九当机立断。
他无法带着这沉重的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将整个木箱抱起,用尽全力将其推入旁边一个早已熄火的大灶膛里,随即划燃火柴,扔了进去。
干燥的衣物和油布瞬间被点燃,熊熊火焰冲天而起。
就在火光映亮他脸庞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最后一件被火焰吞噬的长衫,那件的衣领上,用淡粉色的丝线,清秀地绣着一个小小的“桃”字。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下一秒,异变再生。
整条街巷,所有能发出声音的广播喇叭,无论新旧,无论是否通电,竟在同一时刻“滋”的一声被强行激活。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合成音,响彻了半个金陵城的夜空:
“检测到主名载体焚毁……启动备选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