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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归名碑林,焚烧纸钱(2 / 2)

随即,所有指示灯骤然熄灭,机器彻底陷入了死寂。

深夜,白桃独坐在义庄的井底,膝上安放着小梅那具尚未完工的蜡像。

风从井口灌入,穿过井壁的缝隙,吹动了挂在角落的铜铃,发出清脆而寂寥的响声。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静谧中,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耳畔响起,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人,却又像是无数人声音的重叠:“别修灯了……我们就是光。”

她猛地抬头,只见清冷的月光洒在井口,边缘浮动着无数朦胧的人影,他们仿佛正从四面八方俯身,安静地凝望着井底的她。

白桃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根通神针。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锋利的针尖对准自己的眉心印堂穴,用力刺入。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针身滑落,她以这滴血为引,闭上双眼,低声诵起了《地语经》中被遗忘许久的篇章——归根篇。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渗入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片刻之后,远处的归名碑林中,那些镶嵌在地上的地灯,在无风的情况下,一盏接一盏地自动亮起。

光芒不再是单一的白色,而是呈现出流动的色彩,它们交织、汇聚,在夜幕下形成一片浩瀚的星河。

光影在碑林上空变幻,最终凝聚出七十三张清晰的面容。

他们不再是记忆中双眼泛着蓝光的机械傀儡,而是带着各自的悲喜,含笑低语。

一个声音说:“我叫陈山。”另一个声音说:“我是李秀英。”……七十三个曾为国焚心、被剥夺姓名的魂灵,在这一刻,堂堂正正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白桃仰望着那片星空般的面容,泪水终于潸然而下。

原来地语从未消失,它只是沉睡在每个人的血脉与记忆深处,等待着一句发自真心的呼唤。

当碑林的光芒渐渐隐去,陆九的工作也接近尾声。

在拆解那台死寂的继电器时,他在一个夹层里,发现了一张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泛黄照片。

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一个雪夜,年轻的白景明与周沉舟并肩站立在钟楼之顶,他们身后,巨大的航标灯正奋力撕开夜幕,照亮了漫天飞雪。

照片背面,是一行遒劲有力的题字:“灯可毁,心不熄;守灯非守物,乃守一人初心。”

陆九久久地凝视着这张照片,终于彻底理解了寅三那句“他们换了灯芯”的真正含义。

真正的守灯人,从来不是某个被宿命选中的英雄,而是每一个在黑暗中拒绝遗忘、固执地讲述着故事的普通人。

他小心地将照片封入一个随身携带的陶罐,来到归名碑林的中央,将陶罐深深埋入土中。

在埋下陶罐的地方,他用匕首刻下了四个字:人人守灯。

数日后,白桃再次登上钟楼遗址。

她想检查一下地底那颗仍在跳动的水晶,看看它在经历了这一切后有何变化。

但她发现,通往地底的铁梯入口,已经被一块沉重的钢板封死。

钢板上,用白色的油漆留了一张纸条,字迹她很熟悉。

“灯不必常亮,心亮即可。”

她抬起头,望向头顶。

那盏曾照亮了战火,穿透了谎言,反抗了精神奴役的巨大航标灯,此刻正静静地悬挂在断壁残垣之间。

它的玻璃灯罩早已碎裂,灯丝也断成了几截,满身尘埃,像一位功成身退的老兵。

白桃没有感到一丝悲伤,反而笑了。

归途中,她路过一所小学的旧址,残破的教室里传出孩子们清脆的朗读声。

他们不是在读课文,而是在大声地、骄傲地喊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李春花!”

“我叫王铁柱!”

“我叫白桃!”

一个与她同名的小女孩,声音格外响亮。

白桃在墙外驻足良久,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从发间拔出那根银针,就着晚霞的余晖,在湿润的泥地上,轻轻划下一行小字:

“卦未启,灯已熄,人——醒——了。”

远处,山峦起伏,城市安宁。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清明将近,城中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祭祖的香烛纸钱。

白桃走在街上,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的艾草和香火味。

然而,她却无端地感到一种莫名的躁动。

这天傍晚,她路过归名碑林,看到有人在碑前焚烧纸钱。

那升腾而起的青烟,没有像往常一样笔直地飘向天空,而是在半空中盘旋、凝聚,久久不散,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穹顶挡住,又像是被下方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