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最后半袋“断魂砂”,又捏起陆九断影处的黑灰,两种粉末在掌心混作青黑一团。
“颐卦是山雷颐,卦象里藏着吞噬的局。”她抬头看向陆九,“你说老局长是初九爻的位置?”
陆九猛然抬头,眼里闪过锐光:“卦辞里‘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是说放弃守心,起了贪念去吃别人的‘灵龟’。”
“所以初九不是爻辞,是位置。”白桃将混合好的粉末撒向地面,青黑砂粒竟自动排成卦象,乾位的那一爻赫然空缺,“谁站在初九位,谁就是第一个被吞噬的守卫。”她的声音突然发紧,“陆九,你当年站的位置……”
“是初九。”陆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卦象里空缺的位置,“所以他们封印我的记忆,把我变成活靶子。等哪天有人要激活颐阵,第一个被吞的就是我——这样他们就能说,是逃兵陆九贪生怕死,活该被阵法反噬。”
地面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白桃后退半步,看见卦象中央的石砖正在缓缓升起,露出块半人高的青石。
正面光滑如镜,背面却密密麻麻全是指甲划痕,像无数只手在石上抓挠过百年。
“棺甲粉。”陆九突然说。
白桃反应过来,立刻取了些粉末抹在青石背面。
划痕遇粉即显,一行血字渐渐浮起:“守心者死,继任者生——陆承安,勿复前愆。”
而在卦象中央,不知何时渗出三滴鲜血,凝成“陆承安”三个大字。
陆九跪了下去。
他伸手触碰那三个字,指尖刚贴上石面,碑身突然发烫。
他像是被烫到,却又固执地按紧,泪水大颗大颗砸在石上,晕开暗红的水痕:“原来我叫陆承安……原来我不是无名之辈。”
白桃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颤抖的背影,喉咙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
她的目光落在“陆承安”三个字上,突然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药王手札》的末页批注!
她刚要细想,陆九突然回头,眼里的泪还没干,却笑得像重见天日的人:“桃子,我们去把守心碑找回来。”
白桃张了张嘴,最终只点点头。
她摸了摸腰间的药囊,那里躺着半片青指甲。
《药王手札》末页的批注突然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锁心印现,承安必至”,可具体写了什么,她一时竟记不清了。
石室的长明灯不知何时又亮了。
暖黄的光里,陆九站了起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白桃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或许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