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小梅攥住她衣角。
不疼。白桃扯出个笑,把十二根银针按乾卦方位插在地上,红绳一头系针尾,一头缠在手腕,这是给针儿们拴的缰绳。
第一波震感传来时,她的手腕像被火钳夹着。
银针剧烈震颤,红绳勒进皮肉,血珠顺着绳结往下淌。
她咬得满嘴腥甜,却看见针尖缓缓转向——西北偏北,指向那座锈迹斑斑的风标塔。
找到了。她低喘着拔针,手背的血滴在地上,晕开个模糊的箭头。
与此同时,乾台主楼的值班室内,陆九正用袖口擦着的名牌。
他易容成的通讯兵瘦得像根竹竿,喉结动了动,刻意压出嘶哑的嗓音:频检令。
五个戴耳机的通讯员头也不抬,指尖在桌面敲得飞快。
陆九扫过他们的脸——青灰的肤色,眼白爬满血丝,活像被抽干了生气的傀儡。
他绕过桌角,瞥见他们写的电文:阵眼归位,血启八门,每一张都一模一样。
死讯活传,他低声说,把声引反调器塞进频控箱,活人收的,是死人的债。
调钮转到逆乾频的瞬间,所有电台同时发出尖啸。
戴耳机的人突然抱头尖叫,其中一个摔了椅子扑过来:谁动了频率?!陆九一闪身,那人的指甲划过他脸侧——没破皮,却带下块皮蜡。
你不是赵五!那人瞳孔收缩。
陆九扯下易容皮,露出原本的面容:我是来告诉你们,他指着窗外的风标塔,你们接的不是命令,是林伯的血在敲电键。
五人同时僵住。
最年轻的那个突然摘下耳机,手忙脚乱地翻找:我...我昨天还和林伯喝酒...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他摸到了自己后颈的红点——和林伯临死前的一模一样。
撤离时,小梅突然拽住白桃的袖子。塔上有人。她仰着头,黑土从指缝漏下,在风里凝成个字,他说信在井里,可井里只有信。
白桃望着消散的土粒,突然想起祖父笔记最后一页的涂鸦:八个圆圈连成八卦,每个圈里都画着张人脸。信使。她轻声说,祖父用八个活人当信匣,林伯是第八个,可是从来没被藏起来......
是被传下去了。陆九接话,目光扫过风标塔。
那座锈迹斑斑的铁架正缓缓转动,原本指向西北的箭头,此刻偏了半格——正西方向。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三人躲进片野竹林。
小梅蜷在白桃怀里,睡梦中嘴角翘起,像在笑,又像在模仿谁的表情。兑泽无水......她呢喃着,但有人在洗刀。
陆九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西方。
天际线处,一抹暗红正像血浸宣纸般晕开,把星子都染得模糊了。
白桃摸了摸小梅后颈的红点,又摸了摸自己腕间的字疤——他们要找的阵眼,从来都不是死物。
是活人。是血。是那些宁死也要把信传下去的,鲜活的魂。
而西边的暗红里,有把刀,正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