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在秦淮河畔,她看见三个穿黄呢子大衣的日本学者拿着洛阳铲,对着城墙根的卦象石刻做记录。
当时她就该想到,他们追的不是金银,是这些医典。
过来。白桃拽着小梅冲向石壁右侧。
那里有根半人高的石柱,表面刻满了人体穴位图。
她从腰间摸出个小羊皮袋,倒出枚三寸长的银针——针尾缠着红绳,是祖父传给她的封门针,一生只能用三次。
这是最后一枚。她把银针按在风府穴的位置,转头时看见小梅的眼睛亮得惊人,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松手。
银针没入石缝的瞬间,整座密室开始下沉。
白桃踉跄着扶住书架,看见头顶的入口正被石屑填满,最后一线天光消失前,她瞥见几把明晃晃的刺刀扎进缝隙——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
白姐姐!小梅突然喊她。
白桃转身,见少女正站在重新闭合的经络图前。
刚才裂开的平安扣已经完全碎裂,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枚铜符——和白桃手里那枚凑成完整的龙纹。
你才是青囊门真正的传人。白桃听见自己说。
这话出口时,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祖父带她去药王宗祠堂,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十二柱香——如今只剩最后一柱,该传给眼前这个姑娘了。
小梅的眼泪砸在铜符上,溅起细小的光珠。
她颤抖着把两枚铜符按进凹槽,经络图再次亮起,却比之前更柔和。
白桃后退两步,看着壁画里的光流缓缓裹住小梅,像母亲哄孩子睡觉那样。
青囊再启,护国不止。
细微的声音从帛书堆里传来。
白桃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小梅手里多了本泛着紫光的书,封皮上乾坤秘录·终卷六个字正在发光。
她翻到第一页时,墨迹突然流动起来,新的字从纸里钻出来,像春天的草芽:唯有血脉与信念同在者,方可唤醒青囊之力。
密室突然暗了下来。
白桃眨了眨眼睛,刚才还流动的光河消失了,石壁上的经络图重新变成静止的金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小梅怀里的《乾坤秘录》还在微微发烫,书页间飘出几缕极淡的蓝光,像未散的魂。
白姐姐?小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之前稳了许多。
她擦了擦脸,把书小心塞进怀里,我会好好看的。
白桃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散掉的发辫。
发梢还沾着暗河的水,凉丝丝的。
头顶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密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该走了。她轻声说。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石壁里轻轻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