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破阵，让金陵失去最后一道气数屏障。
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日军在雨花台挖了七七四十九口井，说是改善民生，现在想来，那是在破坤位的。
姐你看！小梅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姑娘的指尖正按在八卦阵的离位上，阵图突然泛起红光，像被泼了一碗刚凝固的血。
整个石窟开始震动，头顶的钟乳石簌簌往下掉碎石。
白桃本能去拉小梅，却被一股无形的力撞得踉跄——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带着千年的沉郁：白氏之后，汝当守正。
快走！陆九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圈住小梅的腰，直接把人扛在肩上。
白桃跟着他往洞口跑，可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的石屑变成了拳头大的石块。小心！陆九突然转身推她，一块磨盘大的石板擦着他耳际砸在地上，碎石溅起来划破了白桃的脸。
她踉跄着去抓石壁，却摸到一手黏腻——是新鲜的血，还带着温热。
小梅在陆九怀里挣扎，你肩上！白桃这才觉出左肩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半块带棱的石板正嵌在肩骨旁，血已经浸透了月白褂子。
她想拔，可指尖刚碰上去就疼得冒冷汗。
更让她心惊的是——方才慌乱中，怀里的信笺不知何时掉了出来，正飘落在八卦阵中央，被一块碎石压着，莫忘本三个字在红光里格外刺目。
震动突然停了。
石窟里只剩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陆九放下小梅，立刻过来查看白桃的伤口：伤得不深，没伤着骨头。他从怀里摸出丝帕要给她包扎，目光却扫过地上的信笺，这纸...我父亲的信。白桃咬着牙，额角的汗滴在信纸上，晕开一片墨痕，刚才掉的。
小梅蹲下去捡信，指尖刚碰到纸角，八卦阵突然又泛起微光。
原本暗红的离位纹，竟慢慢变成了青黑色。
陆九的手又按上了枪柄，白桃却盯着那变化的纹路，肩头的疼突然变得模糊——她想起祖父说过，八卦阵的颜色随气运流转，青黑是色。
陆九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他扯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白桃肩上，先出去处理伤口。小梅攥着信笺站起来，纸角被她捏出了褶皱：姐，信上的字...好像变了。 白桃低头去看，却见莫忘本三个字的墨迹里，隐隐透出一行更小的字——阵眼在信。
石窟外的风卷着寒气灌进来，吹得白桃伤口发疼。
她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突然想起陆九耳后的朱砂痣。
易容门的祖训是皮易改，魂难移，可此刻她摸着肩上火辣辣的伤，突然明白：有些东西，刻在骨血里，比皮相更难改。
陆九已经背起了小梅，回头看她：能走吗？ 白桃扯了扯外袍，把信笺贴身收好。
她的银针还在袖中，凉得刺骨，却让她想起父亲教她认穴时的手——沉稳，有力，带着要把什么东西守到地老天荒的温度。
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但得先回来。 陆九没说话，只把小梅往上托了托。
三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投在石窟洞口，像三柄要插进黑暗里的刀。
而他们身后的八卦阵，离位的青黑纹路还在缓缓扩散，像是某种即将苏醒的巨兽，正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