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要跨出密室的刹那,小梅突然停住脚步。
她的手在白桃掌心里微微发抖,声音轻得像密道里的滴水:其实......我不是白芷的女儿。
白桃的脚步顿住。陆九也转过身,目光在两个女孩之间来回。
我是她的养女。小梅仰头,月光从头顶的石缝漏下来,照得她眼睛里有星子在晃,我生母......是日本人。
密道外的撞击声突然更急了,有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
白桃感觉怀里的地图被冷汗浸得发潮,小梅的话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她绷了十年的弦。
陆九伸手扶住她微晃的肩膀,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白姐姐?小梅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没骗过你......除了这个。
密室的墙缝里渗出更多水,顺着青砖往下淌,在三人脚边积成小水洼。
远处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敌人的脚步声近得能听见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
白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望着小梅腕上的红痣,又想起地图上的标记,喉间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
先出去。陆九的手按在她后背上,力道沉稳得像块压舱石,出去再说。
他刚要推暗门,头顶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密室的长明灯晃了晃,灯油泼在画轴上,在绢帛上晕开团模糊的黑影。
白桃抬头时,看见石顶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有泥沙正簌簌往下掉。
他们用炸药了!陆九的脸色骤变,拽着两人往暗门跑。
白桃被他拉得踉跄,最后瞥了眼墙上的画轴。
画中祖父的玉佩在灯影里泛着幽光,血亲之泪四个字突然变得刺目。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眼眶,又看了眼小梅——这姑娘的眼泪,到底算不算血亲之泪?
暗门一声打开,冷冽的夜风灌进来。
陆九当先冲出去,转身接住白桃,又去拉小梅。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密室的石顶塌了半边,尘土混着碎砖砸下来,将那幅画轴埋进了尘烟里。
陆九的声音被风声撕碎。
白桃跟着他往野地里狂奔,小梅的手还攥在她掌心里,汗津津的,却暖得烫人。
远处日军的探照灯扫过来,在三人背后投下细长的影子。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小梅断断续续的抽噎,还有陆九压低的喘息。
白姐姐......小梅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生母叫川岛由纪,她......
别说了。白桃打断她,握了握她的手,等我们活过今晚,再说。
前方是片芦苇荡,风过时翻起银浪。
陆九拽着她们往里钻,身后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擦着芦苇叶飞过,惊起一群夜鹭,扑棱棱的翅膀声里,白桃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心里那个越来越响的声音——
三脉共济,到底是哪三脉?
而小梅的生母,那个叫川岛由纪的日本女人,又在这局里,扮演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