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没到小腿肚，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堆里。
小梅的铜铃突然响得急，叮叮当当盖过了风声。
姐姐！小女孩拽她蹲下，手指指向庙后那株老松树，树底下有石头！
白桃扒开积雪，露出块半人高的青石柱，表面刻满蜿蜒的纹路——是十二正经的经络图，乾卦位置闪着幽蓝的光，像块活的玉。
阵眼！她心跳得耳膜发疼，祖父的话突然清晰起来：守的是老祖宗镇在乾位的......原来不是金银，是这能护山河的医阵。
她伸出手，指尖离石柱只剩半寸。
子弹擦着她耳尖飞过，在石柱上溅起火星。
白桃猛地转身，雪地里站着个人，灰布长衫沾着血，脸被冻得青白——是李秀才。
三个月前在秦淮河畔，他替她挡了颗子弹，血溅在她药囊上，红得像团火。
当时陆九摸过他颈脉，说没救了。
李......白桃喉咙发紧，你不是......
我死过。李秀才咳嗽着，手里的枪在发抖，可他们不让我死。他身后的雪地里，露出半截刺青——和那个被迷魂散放倒的男人一样，乾卦位置的红疤还在渗血，风狼部队......用活人做易容材料......
小梅的铜铃突然炸响，像一串急雨。
白桃看见李秀才的瞳孔在收缩——那是被药物控制的迹象。
她摸向药囊的手顿住：迷魂散对中了蛊的人没用，麻沸散见效太慢......
白桃！
是陆九的声音，混着日语的吆喝从庙前传来。
白桃回头的刹那，李秀才的枪再次抬起。
她本能地把小梅推开，后背撞上石柱——
幽蓝的光突然暴涨，像道活的墙。
子弹打在光墙上，溅起细碎的金粉。
李秀才瞪大眼睛，枪掉在雪地里。
他伸手去抓颈间的刺青，指甲抠出血来：走......快走......他们要启动......
雪林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陆九的身影从庙前冲过来，日军的子弹擦着他帽檐飞。
白桃抱起小梅，转身去拉李秀才——可他的手已经冷得像块冰，刺青处的皮肤开始溃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血管。
阵眼......护好......李秀才的头歪向一边，最后一口气散在风里，医阵......活人......
白桃的眼泪砸在雪地上，瞬间冻成冰珠。
她抱起小梅，跟着陆九往林子里跑。
身后的日军吆喝声越来越近，可石柱的幽蓝光芒还在雪地里亮着，像盏永不熄灭的灯。
他说活人。陆九边跑边回头，医阵要活人祭？
白桃攥紧怀里的地图残片，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她望着越来越远的幽蓝光芒，是活人护。
风卷着雪片灌进衣领，可她怀里的帛书，突然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