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的银针还插在小梅后颈,陆九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棺内——里面没有骸骨,只有一卷泛黄的帛书,和一枚羊脂玉符。
玉符背面的朱砂印子刺得她眼眶发酸:白芷亲启,是母亲的字迹,连字最后一笔的勾,都和药铺账册上的一模一样。
是《坤地道·地眼篇》。陆九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帛书上的卦象。
白桃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帛书边缘,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太轻,像猫爪挠过青石板,但白桃听得真切——是胶鞋踩过积水的闷响,和中统特工常穿的牛皮靴完全不同。
她抬头时,陆九已经熄灭了打火机,石室陷入黑暗。
藏好。陆九的呼吸拂过她耳际。
白桃迅速将帛书塞进怀中,玉符贴在胸口,母亲留下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
这时她听见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咳嗽,是中统暗号三更雨的尾音,但多了半拍停顿——那是她教过的,只有生手才会犯的错。
小梅的铜铃又响了,这次的声音里裹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贴着石门往这边挪。
白桃摸到腰间的勃朗宁,手指扣住扳机时,突然想起母亲信里的最后一句:地眼之下,有更暗的夜。
门轴发出极轻的声。
白桃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见一道黑影在石门缝隙里闪过,袖口露出的玻璃针管泛着冷光——那里面的液体,是她在日军实验室见过的,能让人在三分钟内窒息而亡的氰化物。
九哥——她刚要出声,陆九的手掌已经覆上她的嘴。
黑暗中,他的拇指轻轻抹过她眉骨,像在安抚,又像在警示。
石门被推开半尺。
白桃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她怀里的帛书边角硌着肋骨,玉符却暖得发烫,仿佛母亲正隔着时空攥紧她的手。
门外的脚步声停在五步外。
有金属碰撞的轻响——是枪栓拉动的声音。
白桃的手指悄悄勾住帛书的绢带,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塞进墙缝。
这时,小梅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白姐姐,那个叔叔的鞋子,和昨天追我们的日本兵一样。
石门被完全推开的瞬间,白桃看见对方肩章上的中统徽章闪了闪——是用胶水粘上去的,边缘还翘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