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发涩:爷爷......他临终前还攥着半块玉牌,说等小桃长大......
他最后进地宫时,把医典藏在了暗格里。白芷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书皮上,我白家的医道,不是用来杀人的
夜色渐深时,赵文轩的动静最先打破沉默。
白桃正借着月光翻医典,忽闻草叶细碎的声响。
她抬头,正看见赵文轩猫着腰往谷口挪,鞋底沾着的泥块掉在地上,发出的轻响。
狗日的想跑!铁牛抄起刀就要冲,被陆九拽住手腕。
陆九的拇指在鼻尖抹了抹——那是他易容前的习惯性动作。随他去。他低笑一声,今早给他衣领缝了追踪粉,走再远也能找着。
白桃这才注意到,赵文轩背后的雾气里,有星星点点的荧光在飘,像极了夏夜的流萤。
陆九的身影融入雾中前,冲她眨了眨眼:等我带点好消息回来。
剩下的人围在篝火旁时,白芷摸出个铜锁。这是你祖父给我的长命锁。她用袖子擦了擦锁上的铜绿,他说等我出地宫那天,要亲自给我戴上。白桃这才发现,她腕间系着根褪色的红绳,绳头打着和祖父临终前一样的同心结。
你比我想象中更像他。白芷抚过白桃眼下的泪痣,当年我总嫌他迂,说学医的该先顾自己。
可你在军统验尸时,偷偷给牢里的百姓扎针;在刑场看见日本军医拿活人试毒,你敢把银针扎进那畜牲的咽喉......她笑了,现在我懂了,这才是药王宗的魂。
白桃的眼泪滴在医典上。
她想起祖父教她认药时说的医者仁心,想起第一次解剖日军尸体时,在死者胃里发现的半块发霉的窝窝头——那是被抓去做实验的百姓藏的。
她握紧胸前的铜牌,那是祖父留下的最后遗物,此刻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肤。
他们来了。白芷突然直起身子。
她的耳朵动了动,像猎犬嗅到了危险。
白桃也听见了——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混着模糊的日语喝令。
她扒开谷口的灌木望去,山脚下的雾里,影影绰绰晃动着钢盔的反光。
铁牛,把谷口的滚石松绑。白桃的声音突然稳得像块压舱石,林叔,您带姑姑去暗河的地道,那里有我今早撒的薄荷粉,能迷晕日军的军犬。她转身看向白芷,医典我带着,您信我吗?
白芷摸出怀里的银簪,插进白桃发间:我信。
你祖父要是看见现在的你......她的话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断。
铁牛突然吼了一嗓子:那汉奸呢?众人这才发现,方才赵文轩缩着的角落,只剩一堆被压皱的草叶。
雾里的脚步声更近了,混着铁牛的骂声,林叔的叹息,和白桃捏碎药囊时,艾草香炸开的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