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浴蒸腾,剧痛如万蚁噬骨。
老者冷喝:“运转《引气诀》,否则经脉尽毁!”
我咬牙催动,气旋初成时,掌心凤凰印记突然灼痛。
窗外夜空,竟有暗红火云翻涌成凤凰虚影!
“不好!”老者袖袍急挥,屋内异象瞬间隐去。
他盯着我掌心印记,声音发颤:“林家血脉…竟能引动天象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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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潭水浸泡着四肢,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反复扎刺着林焰麻木的神经。每一次试图挪动身体,都牵扯起全身骨骼肌肉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头涌起腥甜。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喘息都像是拉扯着破碎的风箱,吸入的潮湿空气带着水腥和泥土的腐败气息。
“咳咳…咳…”肺部的灼痛让他蜷缩起来,像个被遗弃在浅滩上的虾米。
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右手掌心。那枚由流动金线勾勒出的凤凰印记,如同烙印在血肉深处,散发着微弱却真实的温热感,像一团小小的、永不熄灭的火焰,在这冰冷绝望的绝境里,成为唯一的慰藉,也是唯一无法理解的谜团。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将那灼热紧紧攥住,仿佛汲取着某种无形的力量。
远处的峰顶,黑影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两道穿透雨幕、冰冷如实质的目光,以及那句在心底炸响的沙哑低语——“林家的血脉…终于,觉醒了?”——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的紧迫感。
不能留在这里!追兵虽然被那恐怖的金焰抹去,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那个峰顶的黑影…他又是谁?是敌?是友?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为了林家!为了父亲!
求生的本能如同岩浆般冲垮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恐惧。林焰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淤泥里,借助那凤凰印记传来的微弱热力,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将自己从冰冷的浅滩上撑了起来。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呻吟和肌肉撕裂的痛楚。他浑身湿透,破烂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冷风一吹,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跌跌撞撞地,朝着远离寒潭、远离断魂崖的方向,一头扎进了幽深茂密、危机四伏的山林。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如同拖着千钧重担。荆棘撕扯着本就破烂的衣衫,留下道道血痕;湿滑的苔藓和盘踞的树根随时可能将他绊倒。他不敢走显眼的小径,只凭着模糊的本能,在密林的阴影中艰难穿行,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愈发昏暗,冰冷的雨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体力早已透支,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支撑着身体。就在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倒下,彻底被这片黑暗森林吞噬时,前方密林的缝隙间,隐约透出了一点微弱的、橘黄色的光。
光!
林焰的心脏猛地一跳。在这片死寂冰冷的山林深处,一点灯火,意味着什么?是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停下脚步,背靠着一棵湿漉漉的冰冷树干,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观察着。那光芒似乎是从一座依着巨大山岩搭建的简陋木屋里透出来的,位置极其隐蔽,若非他误打误撞走到这个角度,根本无法发现。
犹豫只持续了一瞬。身体的极限和不断迫近的危机感让他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朝着那点微弱的光芒,蹒跚地挪去。
靠近木屋,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药草苦涩和某种兽类皮毛气息的味道。木屋的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的暖光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林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粗糙的木地板上,溅起一片水渍和尘土。冰冷的身体接触到室内相对温暖的空气,反而激起一阵更剧烈的抽搐。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他最后看到的,是屋中央一个燃烧着木柴、噼啪作响的火塘,以及一个坐在火塘边矮凳上、被跳动的火光勾勒出模糊轮廓的佝偻身影。
那身影似乎被突然闯入的“东西”惊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
……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郁药草苦涩和某种奇异辛辣的滚烫气息,霸道地钻入鼻腔,直冲脑髓。
林焰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起来,肺部如同被火焰燎过。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半人高的粗糙木桶里,桶壁散发着原木的微腥。桶内是粘稠如墨汁、不断翻腾着气泡的黑色药液!那液体温度高得惊人,仿佛沸腾的岩浆,皮肤与之接触的地方传来万蚁噬骨般的剧痛!痛楚深入骨髓,沿着每一条细微的神经末梢疯狂蔓延,仿佛要将他的身体一寸寸撕裂、溶解!
“呃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本能地想要挣脱这可怕的酷刑。
“不想死就忍着!”一个冰冷、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焰艰难地扭过头。火塘的火光依旧跳跃,映照着一个站在木桶边的老者。他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布袍子,脸上沟壑纵横,如同被风霜反复雕琢过的老树皮。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如鹰隼,此刻正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他体内混乱的气血和濒临崩溃的经脉。
“你全身经脉被寒气入侵,又被那潭水里的阴煞之气侵蚀了大半,几近枯竭碎裂。加上坠落冲击,内腑移位,暗伤无数。”老者的声音毫无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这‘黑玉断续汤’是唯一能吊住你小命、强行接续你那些破烂经脉的东西。药力霸道,忍不了,就等着经脉寸断,变成一摊烂肉!”
林焰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穿刺、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混合着药液淌下。他强迫自己不再挣扎,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新的痛感来转移注意力。
“运转《引气诀》!”老者再次厉喝,声音如同惊雷,直贯林焰混乱的意识,“用你的心神,引动药力!否则药力失控,只会加速你经脉的崩溃!引气入体,循经导脉,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废物,听到了吗?!”
《引气诀》?林焰脑海中瞬间闪过父亲曾经严厉督促他修炼的《九霄引气诀》第一重心法。那是林家最基础的引气法门,也是他十六年来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引动天地玄气的“废柴”象征!
剧痛和老者冰冷的呵斥,如同两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内心最后一丝犹豫和自怨自艾。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其他!
他猛地闭上眼,强行忽略掉那几乎要吞噬意识的可怕痛楚。脑海中,父亲教导过的、那些曾经无比晦涩艰难的文字和行气路线,此刻在生死关头的巨大压力下,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