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飞遍了安远镇,也飞向了周边所有有心人的耳朵里——安远新军大都尉熊猛,亲率一千五百精锐,出镇剿匪,拉练越冬!
说是剿匪,可谁不知道,安远周边稍微成点气候的土匪,早在前两个月就被熊猛带着人犁庭扫穴,清理得差不多了。这一千五百人,装备精良,一人双马,浩浩荡荡开出安远镇,那架势,根本不是剿匪,分明是武装游行,亮肌肉!
他们没往南,也没往东,偏偏朝着西边和北边的方向活动,那里地势复杂,山高林密,更重要的是,越过那片区域,就是……朔州和北疆行营总管刘震直接控制的地盘了。
熊猛骑在他那匹神骏的黑马上,看着身后杀气腾腾的队伍,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白牙:“弟兄们!大人说了,这次出来,就一个字,‘横’!怎么横怎么来!碰到不长眼的,甭管他是土匪还是什么别的玩意儿,先揍了再说!天塌下来,有大人顶着!”
“是!”一千五百条汉子齐声应和,声震四野,惊起林间积雪扑簌簌落下。
这支队伍,就像一把出鞘的尖刀,故意在邻居家门口晃悠,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消息传到朔州,传到北疆行营,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
朔州守将气得摔了杯子,却不敢轻举妄动。韩青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儿摆着呢,谁知道这熊瞎子(熊猛)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他手里那点家底,可经不起折腾。
北疆行营总管刘震,看着地图上安远新军活动的区域,眉头拧成了疙瘩。他面前摆着两份文书,一份是陈小乐“委屈巴巴”的诉苦和请示,另一份是七皇子措辞严厉、指责韩青和周家祸乱边防的弹劾副本。
“这个陈小乐……是真能惹事,也是真有能耐。”刘震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幕僚道,“三百破两千,如今又派兵抵近示威……他这是吃准了我们不敢跟他硬碰硬啊。”
幕僚低声道:“总管,此子已成气候,强行征剿,代价太大,且恐生大变。不如……暂且隐忍,坐观其变?周家那边,想必比我们更着急。”
刘震沉默良久,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传令下去,各军严守防区,无令不得擅动,尤其是……离安远那边远点。”
他选择了最稳妥,也最憋屈的方式——观望。
安远镇内,郭鹏举得知熊猛带兵出镇的消息后,先是一惊,随即是更深的无力。
陈小乐这是摆明了告诉他,也告诉所有人:我不仅能守住家,还能随时把拳头打出去!你们谁想动歪心思,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他看着院子里那几棵光秃秃的老树,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安远镇,从里到外,都已经彻底姓陈了。他这块朝廷钦封的镇守将军印,在这里,还不如供销社的工分券好使。
风雪依旧,安远镇就像一头被惊扰后,反而龇出獠牙的猛兽,安静地伏在北疆大地上,等待着下一个不知死活的挑衅者。
而经此一事,郭鹏举心中那最后一点摇摆和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除了紧紧抱住陈小乐这条看起来不太稳,却足够凶悍的破船,已经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