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嗯”了一声,没说话。风雪天,从北边来,带着兵器,伪装成商队……这组合,怎么看怎么透着邪性。草原上的马贼?不像。周家派来的杀手?倒是有可能。
“继续盯着,把人给我钉死了。他们不动,咱们也不动。看看谁先憋不住。”侯三下了指令。
又过了两天,风雪渐小。那掌柜的似乎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天傍晚,他独自一人,揣着个小包裹,出了客栈,看似随意地溜达着,最后竟拐进了将军府后街的一条小巷子里。
消息立刻传到了判官衙署。
“去了将军府后街?”陈小乐放下手里正在看的、关于改进高炉送风管的图纸,挑了挑眉。
“是,大人。侯三爷的人亲眼看着他进去的,那巷子尽头就一个侧门,平时都是将军府采买下人出入的。”赵顺回道,“您看,是不是郭将军他……”
陈小乐摇了摇头:“郭鹏举没那么蠢。他现在自身难保,不会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而且,如果是他的人,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扮成商队进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有意思。不去找我,不去动匠作营,反而往将军府那边凑……这是想干嘛?栽赃?还是想借郭鹏举这块牌子做点什么文章?”
“要不要……把人拿了?”赵顺做了个手势。
“不急。”陈小乐摆摆手,“耗子既然出了洞,就别急着打死。看看他到底要联系谁,想干什么。告诉侯三,把人盯紧,但别打草惊蛇。另外,让将军府附近我们的人,眼睛都放亮些。”
将军府内,郭鹏举也接到了亲兵的禀报。
“有人往府后巷去了?”郭鹏举眉头紧锁,“什么人?”
“看着面生,不像镇子里的人,穿着羊皮袄,像个行商。”
郭鹏举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想到了韩青的败绩,想到了周家可能的报复。这个时候,任何不明身份的人靠近他的将军府,都可能是催命符!
“混账!”他低骂一声,不知是骂那来人,还是骂这糟心的局面。“去!把后门给我守死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是有人敢硬闯……格杀勿论!”
他烦躁地在屋里踱步,陈小乐那边肯定也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勾结外人?
这安远镇,真是待得人浑身长刺!
那条昏暗的后巷里,羊皮袄掌柜在侧门外徘徊了片刻,手指似乎无意地在门板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敲击了几下,节奏有些奇特。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门内毫无动静。
他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紧了紧衣领,转身快步离开了巷子,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他并不知道,在他敲击门板的时候,巷子对面一处废弃阁楼的窗户后面,侯三手下的一个伙计,正用炭笔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他敲击的节奏。而在更远处的阴影里,另一双眼睛,则死死盯着将军府那扇毫无动静的侧门,眼神闪烁不定。
风雪夜里,看似平静的安远镇,暗流再次涌动。这几只突然钻进来的“耗子”,似乎并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洞,反而把自己暴露在了无数双眼睛之下。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