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安远的位置:“他现在就是一块滚刀肉,又硬又滑!周家一口咬下去,甭管咬不咬得动,先崩掉几颗牙!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撇清,而是得让老头子觉得,这块滚刀肉,只有捏在我手里,才不至于把整个北疆的锅都掀了!”
“殿下的意思是?”
“立刻派人,不,我亲自去写这道奏疏!”李睿眼中闪过精光,“就弹劾韩青跋扈擅权,目无君上,私启边衅!再参周文渊治家不严,纵容门下,祸乱边防!把水搅得越浑越好!同时,八百里加急给陈小乐送信,告诉他,顶住!无论如何,安远和清河,绝不能丢!必要的时候……可以再‘果断’一点!”
幕僚倒吸一口凉气,殿下这是要火上浇油,逼着陈小乐和周家往死里干啊!但这确实是目前破局最狠,也最有效的一招。
几天后,安远镇。
陈小乐看着七皇子密使送来的信,嘴角扯了扯,没什么笑意。
“再‘果断’一点?”他把信纸递给旁边的赵顺,“咱们这位殿下,是嫌咱们捅的娄子不够大,催着咱们把天捅个窟窿呢。”
赵顺飞快地看完,忧心忡忡:“大人,这……这是把咱们放在火上烤啊!”
“从咱们弄出灰泥和轰天雷那天起,就已经在火上了。”陈小乐语气平淡,“现在不过是柴火添得更旺了些。”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起的零星雪花。“周家这次丢了这么大脸,明的玩不过,暗地里的小动作肯定少不了。侯三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咱们在京城和北疆行营的眼线都动起来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道。”
“光知道不够。”陈小乐转过身,“让熊猛的新军,以剿匪和拉练的名义,把活动范围再往外扩五十里。我要让周边所有势力都看清楚,安远周边,现在是谁说了算。另外,匠作营的守卫再增加一倍,尤其是灰泥坊和火药工坊,一只陌生的苍蝇都不准放进去。”
“是!”
“还有,”陈小乐沉吟一下,“给苏小小去信,让她把清河工坊的核心工匠和家眷,还有书院那几个好苗子,分批秘密转移到安远来。清河那边,留个空架子迷惑人就行。”
赵顺心中一紧:“大人,您是担心……”
“有备无患。”陈小乐眼神冰冷,“周家能动用韩青这种级别的将领,就保不齐会买通几个亡命之徒,或者用更下作的手段。咱们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安排完这些,陈小乐独自去了西校场。风雪比刚才大了些,校场上,新军士卒们依旧在摸爬滚打,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熊猛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风雪中有些模糊,但那股子彪悍劲儿,隔老远都能感受到。
他看到陈小乐,小跑着过来,脸上被风雪打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吓人。
“大人!您放心,弟兄们手正热着呢!管他谁来,保管让他有来无回!”
陈小乐拍了拍他结实的肩甲,上面落了一层薄雪。“光有把子力气不够。从明天开始,加练夜战、山地战,还有……怎么防着别人下毒、放火、打闷棍。”
熊猛一愣,随即狞笑起来:“俺懂了!嘿嘿,玩阴的?俺老熊也会!”
看着熊猛跑回去继续操练的背影,陈小乐轻轻吐出一口白气。
京华之地,暗涌已起。他这里,也得把篱笆扎得更紧,把刀磨得更快才行。
这盘棋,到了搏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