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人!”
“抄家伙!”
陈小乐不再犹豫,对剩下的护卫一挥手:“都过去,把人给我拿下!”
几名护卫立刻冲了进去。陈小乐也下了马车,在赵顺的陪同下,缓步走向树林。
只见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哼哼唧唧的兵丁,兵器散落一地。张衙役和先进去的两个护卫,正护在一个浑身浴血的黑大汉身前。那黑大汉靠在一棵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好几道伤口还在渗血,但一双虎目依旧炯炯有神,带着野兽般的凶悍和警惕,扫视着刚刚冲进来的陈小乐等人。
剩下三四个没倒下的兵丁,被后来的护卫们围住,手里拿着刀,却不敢妄动,脸上惊疑不定。
一个看似头目的小军官,色厉内荏地冲着陈小乐喊道:“你……你真是判官大人?我等奉命行事,捉拿要犯,你为何纵容手下袭击官军?”
陈小乐没理他,目光落在那个黑大汉身上:“你就是熊猛?”
熊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沙哑:“正是熊某!阁下是谁?”
“本官陈小乐,新任安远镇节度判官。”陈小乐平静地说道,然后转向那个小军官,“奉命行事?奉谁的命?捉拿逃犯,可有海捕文书?又所犯何罪?”
那小军官被问得一窒,支吾道:“是……是王都尉的命令!熊猛他……他殴伤上官,畏罪潜逃!”
“放你娘的屁!”熊猛怒吼一声,情绪激动,“明明是那姓王的克扣弟兄们卖命的饷银,老子去找他理论,他反而诬陷老子动手!你们这群爪牙,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灭口!”
陈小乐心里顿时明了七八分,边军喝兵血是常事,熊猛这等耿直汉子,撞破了上官的丑事,被诬陷追杀,太正常不过。
他看着那小军官,眼神渐冷:“王都尉?哪个王都尉?文书呢?没有文书,私自调动官兵,追杀(他刻意顿了顿)……前同僚,我看你们才像是无法无天!”
那小军官被陈小乐的气势慑住,又见对方护卫精悍,自己这边伤的伤,残的残,知道今天讨不了好,咬牙道:“好!判官大人,今日之事,小的记下了!我们走!”
说着,招呼还能动的手下,搀扶起地上呻吟的同伴,狼狈不堪地退入林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张衙役还想追,被陈小乐用眼神制止了。初来乍到,不宜结仇过深,震慑住对方即可。
危机解除,熊猛紧绷的神经一松,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差点栽倒,张衙役赶紧上前扶住他。
“多谢……陈大人……救命之恩。”熊猛喘着粗气,艰难地拱手。
陈小乐看着他满身的伤和那双不屈的眼睛,心中忽然一动,这不正是他来到这安远镇,最需要的人才吗?熟悉边军,勇武过人,而且与当地的腐败军官集团有仇。
“熊壮士伤势不轻,此地不宜久留。”陈小乐果断道,“先随我们回安远镇治伤,你的事,本官既然碰上了,就不会不管。”
他让赵顺拿出金疮药先给熊猛简单包扎,又让护卫腾出一辆运行李的马车,让熊猛坐上。
车队再次启程,穿过树林,熊猛靠在马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荒凉景色,又看了看前方那辆属于陈小乐的马车,眼神复杂。他没想到,在自己穷途末路之时,救下自己的,竟是这位素未谋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新任判官。
这位陈大人,似乎和安远镇那些官儿,不太一样。
而陈小乐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心中却在快速盘算。人未至,先收了一员猛将,虽然是个烫手山芋,但也等于拿到了一张对付安远镇旧势力的牌。
这安远镇的局面,倒是比他预想的,更快地掀开了冰山一角。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一座黑黢黢的、仿佛匍匐在荒野巨兽般的城池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安远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