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和温软离开后,公寓里那份热闹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江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将茶几上用过的杯子收起来,看都没看沙发上的男人一眼,径直走向厨房。
傅晨坐在沙发上,摘下了那副金丝边眼镜,正在用眼镜布细细擦拭着镜片,动作斯文又优雅。
刚才江澈那狼狈的一幕让他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尤其是看到江姿笑得那么明媚又开怀。
可当她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冷漠的风时,他嘴角的弧度,又悄然凝固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走进厨房,那身明艳的红色居家服,衬得她皮肤雪白,身段窈窕。
可她的背影,透着一股疏离。
结婚两年,他们在外人面前,是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是商业联姻的完美典范。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关上门,他们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都不如。
傅晨放下手里的眼镜,站起身,也走进了厨房。
“我来吧。”他从江姿手里接过杯子,声音低沉。
江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松开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傅晨叫住她。
江姿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淡的问:“还有事?”
那语气,客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不怎么熟的客户。
傅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些闷。
他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弟弟……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
江姿转过身,她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傅总羡慕了?还是觉得,我这个妻子当得不合格,没能让你也体验一把为爱流鼻血的快乐?”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又尖又利。
傅晨的眉头蹙了起来,他不喜欢她这副带刺的模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姿挑眉,步步紧逼:“傅晨,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是你让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只在必要场合扮演恩爱夫妻。”
“我自问这两年,我做得很好,没有给你惹任何麻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傅晨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她做得很好,好到无可挑剔。
在长辈面前,她温柔贤惠,在生意伙伴面前,她优雅得体,甚至在他那些朋友面前,她也能游刃有余的扮演着傅太太的角色。
可他知道,那都是假的。
在独处的时候,她会卸下所有伪装,用最冷漠的姿态,将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以前,他觉得这样很好,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厌烦这种相敬如宾的模式。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艳得像一团火,却又冷得像一块冰的女人,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和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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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将某人的窘迫无限放大。
温软偷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那紧绷的下颌线和红通通的耳根,无一不在昭示着他此刻的羞窘。
她心里其实觉得很窃喜。
原来,他看到自己穿那件旗袍,反应会这么大。
这极大的满足了她身为一个女孩的魅力。
想到这,她就想直发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拼命忍着,可越想越觉得好笑。
终于没忍住,肩膀一耸一耸地,发出了轻微的抖动。
江澈的耳朵动了动,猛地转过头。
“很好笑?”
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闷闷的,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味儿。
温软赶紧摇头,结果一抬头,对上他那双带着控诉的眼睛,以及鼻子里还塞了一团纸巾,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澈的脸更黑了。
“我不是笑你……”温软连忙解释,可她越解释,嘴角的弧度就越大,根本控制不住:“我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可爱?”江澈磨了磨后槽牙,瞪了她一眼。
这个词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他越是这样,温软笑得越厉害,靠在电梯墙上咯咯地笑出了声,清脆的笑音在小小的电梯里回荡。
江澈:“.....”
他身体往她那边挪了挪,伸手就去捏她的脸颊,力道不重,带着点惩罚的意味:“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温软嘴上求饶,可那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江澈哼了一声,却没松手,指腹在她软滑的脸蛋上摩挲着,心里的那点窘迫,在她明媚的笑颜里,好像也慢慢消散了。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被头顶灯光映照得流光溢彩的眼眸,脑子里又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她穿着那身旗袍的模样。
身段玲珑,清纯里透着一股勾人的媚。
江澈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感觉鼻腔里似乎又有了那么点温热的迹象。
他立刻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的转移话题:“那件衣服……等参加完外公寿宴,就不许在外面穿。”
“为什么?”温软不解的眨了眨眼。
“不为什么。”江澈霸道的声明:“要穿,也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
温软的心,像是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她看着他别扭又认真的样子,心都软成了一滩水,她凑过去,小声说:“好,都听你的。”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门一开,江澈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温软提着东西,赶紧小跑着跟上。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总算让那股燥热降下去了几分。
江澈扯掉鼻子里的纸巾,看了一眼,血已经止住了。
他嫌弃得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叫了一辆车,把东西塞进去,护着温软坐好,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车载香氛淡淡的冷杉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江澈报了个地址,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看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俊朗的侧脸线条紧绷,一言不发。
温软坐在他身边,手里抱着装着旗袍和配饰的礼盒。
车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温软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江澈。”
“嗯?”他的声音还带着点闷闷的鼻音。
温软坐得离他近了一些,将头靠在他肩膀,随便扯了个话题:“你姐夫……他好像不怎么爱说话。”
江澈伸手揽住她,想了想:“他那个人就那样,闷葫芦一个,以前搞学术的,和我姐结婚后,就接手他家公司了。”
温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车子一路开着,却没有往学校的方向去,温软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问。
过了大概十分钟,车子拐进了一个公寓小区,这里看起来环境清幽,和学校周围的热闹截然不同。
江澈率先推门下去,温软跟着他下车,被他牵着,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镜面墙壁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高大挺拔,她高挑玲珑,站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禁欲美感。
温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偷偷看了看身边的江澈,心跳得有些快。
“叮”的一声,电梯在六楼停下。
江澈领着她走到一扇门前,用指纹解了锁。
“咔哒”一声轻响后,门被推开。
“进来吧。”他侧过身,让她先进去。
温软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走进去,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线洒了下来。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这是一个装修得极简又现代的公寓,面积不算特别大,两室一厅的格局,但两个人住绰绰有余。
整体是黑白灰的色调,和江澈的人一样,看起来有些冷酷,但细节处又透着生活的温度。
开放式的厨房,客厅的落地窗前,摆着一个很大,看起来舒服的懒人沙发。
墙边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从专业书籍到漫画,乱中有序。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充满了属于江澈的私人气息。
“这是……你的地方吗?”温软小声问。
“嗯。”江澈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带着一种野性的性感。
他喝完水,才转过身,靠在吧台上,看着拘谨的从玄关处一步步走过来的女孩。
“这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我爸妈送的。”他解释了一句,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眼神依旧灼热:“除了他们,你是第一个来我这儿的。”
温软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他只带过她来这里,他完完全全将自己的所有分享给她,毫不隐瞒。
这个认知,让温软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开一种暧昧又缱绻的因子。
“你……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江澈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清了清嗓子,动作显得有几分刻意的自然。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温软接过来,冰凉的瓶身让她发烫的掌心舒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