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一股失落感漫上心头,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毕竟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还没真正捅破,她在亲近的发小面前,用“朋友”来界定,似乎也合情合理。
突然间,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竟然渴望古兰朵,尽快给自己一个名分。
名分这东西,看来急不得,得像雕木头一样,得慢慢打磨,水到渠成。暗自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只有自己懂的苦笑。
气氛有些僵持尴尬之际,救星终于来了。
一个举着“热烈欢迎苏喀非物质文化遗产(木雕技艺)交流研讨会嘉宾”接机牌的工作人员,费力地挤过人群,目光锁定在气质出众的帅靖川身上,立刻热情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您一定就是从泰州远道而来的帅靖川老师吧?”
“您好!我是帅靖川!”
“老师,辛苦了!欢迎您来到喀什!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我们先送您去酒店下榻,稍作休息,晚上还有个简短的欢迎晚宴……”
帅靖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官方接待来得正是时候。
他顺势看向古兰朵,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
“主办方安排好了,我就先跟他们过去了。你快点回家看看叔叔,路上小心,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帅靖川眼神里的关切和未尽之语,几乎要溢出来。
古兰朵感受到了,心头微暖,点了点头:“好,你快去吧,别让主办方久等。巴图尔会送我回去。”
帅靖川跟着工作人员离开后,巴图尔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一把夺过古兰朵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力道大得差点把箱子拎起来。
“巴图尔,你又在生哪门子气?你干嘛这么对我的朋友?”
巴图尔没好气地粗声道:“车在停车场,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巴图尔,你大姨夫来了,是不是?”
巴图尔头也不回,拎着行李箱往前走。“是的,大姨夫来了!”
去往古兰朵家的路上,巴图尔驾驶着他那辆橙色的越野车,在喀什狭窄而充满异域风情的街道上灵活穿梭。
一路上,他板着脸,嘴唇紧抿,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
忍了不到五分钟,巴图尔还是憋不住了,开口打破了沉默。
“朵朵,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姓帅的小白脸,他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不是跟你说了嘛,他是我在泰州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很照顾我,对我很好。”
巴图尔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回头看着古兰朵,目光犀利得像个审问犯人的警官。
古兰朵气得望向窗外,四周是飞速掠过熟悉的土黄色建筑。
看着热闹的巴扎和戴着花帽的行人,她的心思早已飞回了那座飘着木头清香的家里,飞到了生病的父亲床边。
“巴图尔,我不想跟你吵架。”
“哼!”
巴图尔闷哼了一声,方向盘在他手里仿佛成了出气筒。
“他跟你坐同一班飞机,从五千公里外跟你一起回来。他还叫你朵朵,叫得挺顺口亲热。他凭什么叫你朵朵?他谁啊!朵朵,只能我叫。”
巴图尔越说越气,声音拔高了几分。
“朵朵,你别被那个小白脸给骗了!一看就会玩心眼,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心里指不定打什么算盘呢!朵朵,相信我,他哪有我们喀什的巴郎子(小伙子)实在!”
古兰朵被巴图尔喋喋不休的质疑和偏见弄得心烦意乱,语气带着焦虑和火气。
“巴图尔!你有完没完?我现在只关心我阿爸!医生怎么说的?我阿爸身体好点了没?”
还跟小时候一样,古兰朵已发货,巴图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气势泄了一些。
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不甘。
“吐尔逊叔叔就是前阵子赶工累着了,又不小心着了凉,感冒发烧。医生说了,就是疲劳过度,身体透支,需要静养,没什么大事。”
“真的?”古兰朵紧盯着巴图尔气鼓鼓的侧脸。
“你回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巴图尔什么时候骗过你!”
巴图尔有些委屈,又不死心地想把话题拉回来。
“朵朵,你以后别和那个帅靖川来往了,我看那小子不顺眼。”
古兰朵彻底恼了。
“开门!我要下车!”
巴图尔见她真动了怒,车子一个利落的甩尾,直接开到了古兰朵家门口。
“不知道你在抽哪门子疯!”
古兰朵丢下这句话,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咚”的一声,巴图尔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坚硬的方向盘上。
“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敢和我抢朵朵?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