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半,白雪纷纷扬扬地穿梭在食堂坝子中间。
冬天天黑得比较快,这个时候暮色已经降了一半了。
饭盆上盖子一揭开,饭菜上的白汽就会蒙着一层黑沉沉的雾。
光线非常昏暗给李枝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食堂窗口的屋顶上吊着几个功率很小的钨丝灯泡,李枝的眼前昏昏暗暗,倒也看得清。
隔壁王勉负责的4号窗口,战士们议论声挺大。
黑猫营的小薛缩着肩膀抱怨道,“这个鬼天气呀,唉,外面哨岗上的雪都已经快没到我的小腿中间了,这冷得真够劲儿的。”
一个新兵瘪嘴回答,“哎哟你那边算啥?你看我们训练场那边的风,下的才跟刀尖儿一样,冷得不得了。”
李枝听着这话,想起已经要到边境去的沈寒时他们,心里突然为他们的穿衣住行而担忧起来。
“嘿哟,今天这饭菜可以啊,白菜炖肉炸,要是有个肉就好了。”
“去去去,别想了,怎么可能有肉,臭小子你要是来晚了,估计都只有汤,还想吃肉,等着过年吧。”
李枝第一回值稍微晚点的班,没想到晚上的食堂打饭窗口还挺热闹的。
她正想着沈寒时的事儿,就见朱雀和琅琊营的哨兵铝制饭盒过来了。
哨兵一改之前严厉的表情,笑着说,“嘿嘿,李枝同志,多打点菜汤啊,我泡点饭吃。”
他一边咬他手上面的冻疮,一边把饭盒递给李枝。
“嘿嘿,嫂子好。”朱雀先跟李枝打个招呼,他把自己饭盒放到打饭台上就开始掏衣服内兜。
随后,朱雀把一个贝壳冻疮要塞到他手里,“混小子,用嘴巴去咬冻疮怎么可能好呢?拿这个涂上保管有用。”
棕白纹理相间的贝壳冻疮药,小小一个握在小兵手里。
朱雀伸手弹了弹自己衣领上的白霜,乐呵呵地说,“嫂子给我多打点菜呗,饿死我了。”
那哨兵把贝壳冻疮药塞进兜里以后,也摸了摸自己冻红的耳朵,“李枝嫂子,咱营长不在,你可得照顾照顾我们哦,我也要多吃点米饭。”
这时,隔壁4号窗口来了文工团的女兵,其中一个最纤瘦的盯着李枝这边看。
李枝欣慰地笑了笑,李枝拿过来朱雀的饭盒子给他舀了一大勺子的油渣。“行行行,就你们会吃,够不够?不够再说哈。”
朱雀压紧帽子,“唉哟这么多米饭,对了李枝嫂子,我们营长一走你就要值班啊,等他回来我告诉他给你取消啊。”
李枝连忙摇头,“不不不不用了,值班没什么的,反正也不是很晚,就到9点左右。”
朱雀笑笑说,“那好吧,嗯,那嫂子你麻烦你再给我打些清淡的菜啊,我这两天有一点点咳嗽,不能吃太多辣椒。”
李枝按着他的铝制饭盒就哐哐地打上两瓢清淡的瓢儿白,然后递给他。
李枝一脸认真,“多吃蔬菜,大白菜尤其对嗓子好,然后你再泡点油汤,这个吃了好得快......”
朱雀他们走了后,李枝继续像机器一样,挨个给后面的战士们家属们打饭。
旁边4号打饭窗口。
纤瘦的黄萍萍低声问旁边的女伴,“小赵,朱警卫员他们为什么叫那个女厨师嫂子?是在开玩笑吗......”
那个短脸女兵哼一了声,凑到黄萍萍耳边。
她声音微怒,“萍萍,那个就是沈营长的媳妇了,你外出一年多了,不知道很正常。”
黄萍萍脸“唰”一下白了,瞳孔惊恐地扩大,“什、什么......沈营长,结婚了?”
一阵凉风猛烈地过来了,吹得食堂的吊灯直晃悠。
黄萍萍瘦弱的身体经风一吹,跟快要站不稳一样。
她突然转过身去“咳”了一口在手帕上。
小赵连忙去看情况,“萍萍!萍萍!你怎么了?”
黄萍萍背对着小赵摆手,“小赵我没事,我就是突然不想吃了,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