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大学美术学院在夜晚呈现出与白日迥异的静谧。月光透过高大的窗户，为散落的石膏像、静物模型和无数完成或未完成的作品披上了一层清辉。空气里松节油和颜料的气味沉淀下来，变得醇厚。
宁以卿还在为即将到来的漫画比赛赶稿，画室的钥匙她有一把，便拉着李盛迹来这里寻找灵感，也图个清净。
李盛迹对夜晚的画室充满好奇。他没有开大灯，只在宁以卿的画板旁开了一盏暖黄的台灯。他像巡视自己领地的海豚，在昏暗的光线中无声穿行，指尖拂过蒙着布的油画，嗅闻着不同颜料罐散发出的细微气味差别，蔚蓝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光。
“以卿，这里的‘气味地图’比白天更清晰。”他回到宁以卿身边，低声说，“每一种颜色都有自己的味道。赭石像潮湿的礁石，群青像最深的海水，柠檬黄……像阳光晒暖的浅海沙砾。”
宁以卿正勾勒着人物线条，闻言笔尖一顿，抬头看他浸在暖光与阴影里的侧脸，心弦被轻轻拨动。他总是能用最奇特的方式，描述出她习以为常的世界。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味道的？”她放下笔，半是玩笑半是期待地问。
李盛迹立刻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脖颈，深深地、认真地嗅了一下，动作自然得像呼吸。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以卿的味道……”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仔细分辨，“是干净的画纸，加上一点点……嗯……刚洗过的水果的甜，还有……只有我能闻到的，一种让我很安心的、像月光下平静海面的气息。”他睁开眼，眼神专注而纯粹，“是独一无二的味道。”
宁以卿的脸颊在灯下泛起红晕，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的描述总是这么直接，不掺任何杂质，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心魄。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被光影勾勒得愈发深邃的眉眼，看着他微微张合的、线条优美的唇，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油然而生。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充满艺术气息的私密空间里，白日的喧嚣和规则仿佛都远去了。
她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温热的生命力。
李盛迹顺从地任由她动作，蔚蓝的眼眸里映着灯光和她小小的影子，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疑惑。
“盛迹，”宁以卿的声音有些微哑，“我想……画你。”
“现在吗？”他看了看空白的画板。
“不，”宁以卿摇头，眼神温柔而坚定，“是用另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