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
酒店套房的茶几上摆满了票据，轩沁星盘坐在酒店的地毯上，一脸严肃，她正在仔细校对着上周在美国包机产生的各类费用。
事出突然，暴雪当日车秉熏直接找到杨贤石做了特殊审批，走了无预算审批支付了包机的费用。
但因为不符合公司内部的财务合规流程，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财务给海外部下发了通知，要求一周内补交齐所有费用单据和机场证明材料，此刻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权至龙站在落地窗前，密闭的窗帘前拉开了一条缝，他望了望楼下黑压压几千人规模的应援粉丝，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应援规模，权至龙也是第一次见，着实夸张了些。
此刻酒店已经被黑压压的粉丝们团团包围了，酒店附近停着许多警车，穿着制服的警察们三三两两地站在附近，以防发生意外的群体事故。
为了安全起见，巡演团队入住的两层酒店房间也被整体包下来了。这又是一笔额外费用，不过这笔费用轩沁星已经按照流程走了申请。
权至龙将窗帘合了起来，转过头看着轩沁星，她对着一桌子的票据全神贯注，眉头拧的紧紧的。
“怎么了，baebae？”
“美国包机费用的票少了2.3万美金。”轩沁星眉头蹙地更高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票据，看都没看权至龙一眼。
包机包车以及各项杂费用是不同人经手的，这几天轩沁星四处找人要票据，但现在票款还是没对上。
权至龙正准备说话，轩沁星已经拿起电话又拨了出去，电话那边是已经返回首尔的李洙英。
首尔和秘鲁在地球的两端，考虑时差，这会儿首尔天都还没亮呢……
权至龙转了下眼睛，没出声，踱步到冰箱前，拿了两瓶饮料走回来，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权至龙打开易拉罐将饮料递给了轩沁星，她接过饮料就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也该口渴了。
轩沁星下午在套房里已经打了很多通电话了，每一次都是语速极快地输出，愣是一口水都没喝。
“咔。”权至龙也打开了自己手里的饮料喝了口，侧眸久久看着轩沁星。
轩沁星坐直了身体，手指按在一张张票据上，正按照事项发生的顺序一条条给李洙英报金额，隔两三条就问他这中间是否有可能遗漏？那语气架势，旁人看了大概都会以为她才是李洙英的领导呢。
“嗯，好，那你也再问下，包车后发生的零碎费用我都一一确认过了，这2.3万一定是某笔单独费用遗漏了，等你消息。”轩沁星挂断了电话。
权至龙抬手摸了摸轩沁星的头。
“感觉你都要急的骂人了。”权至龙抿嘴笑了笑，出声道。
“肯定是他那边缺漏了，绝对不是我。”轩沁星气鼓鼓地说道，转过头看着权至龙不服气地嘟了嘟嘴巴。
“嗯，当然～肯定不是你的问题。要是实在找不到就不报了，欧巴来出，嗯？”
“欧巴你的钱就不是钱吗？不行，我一定要找出来。”轩沁星哼了一声，将头靠在了权至龙的膝盖上，继续道：“而且这哪是想不报就不报的～费用都支出了却没有明细票据，按照财务的规矩，都可以追责我们部门做审计了。”
“欧巴，我脖子疼……唔……”轩沁星又哼唧了一声，松下绷紧的肌肉，一颗脑袋软趴趴地搭在了权至龙的膝盖上就开始撒娇了。
权至龙温热的掌心覆在了轩沁星的脖颈上轻轻揉捏了起来。
“首尔天都还没亮……而且他是次长，你还是客气点，嗯？”权至龙揉着轩沁星纤细的脖子，提醒道。
“啊……知道啦……我着急了嘛，我会注意的。”轩沁星侧过脸看着权至龙咕哝道。
从前轩沁星和李洙英还只是同事的时候，其实日常大多时候都是这样有事说事的语气。
只是李洙英升任海外部次长后，周围的同事们一夜之间就都切换了态度。
韩国职场极其讲究前后辈上下级关系的位阶，会看眼色又想拉开距离感的的轩沁星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无礼”。大部分时候她都对李洙英说着敬语，保持温和礼貌的下属姿态。
只有很偶尔，当事态紧急轩沁星又全身心沉浸在工作状态里时，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之前两人共事时的习惯语气。
“滋滋。”手机震动了下，Kakao提示有新的信息。
轩沁星直起身子捡过过茶几上的手机，看到李洙英给她发来一张电子票据，金额恰好是2.3万美金。
权至龙的视角正好能够看到两人的聊天界面，都是些公事的互动信息。轩沁星的文字都是敬语，李洙英的文字则都是平语。不过李洙英用的部分语气词显得很像是“亲近”的朋友，透着点“特别”。
“我刚刚有些着急了，电话里语气不太好，请您不要介意哦，抱歉打扰您休息了。”轩沁星特意用敬语在对话框里写道。
“刚刚那样才比较像你，假惺惺～”李洙英回复道，还发来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权至龙看着那个突兀的表情包，撇撇嘴，当真翻了个白眼。
“次长，请您原谅。”轩沁星发了个鞠躬的表情包。
李洙英暗暗发来两个字：“走开……”
“真是个会～撒娇～的女人啊。”权至龙晃晃头，拉平了音调点评道。
“欧巴不是你让我客气的嘛……”
“是是是，是我说的，你是傻瓜，我也是傻瓜。”权至龙切了一声，捏了下轩沁星的脖子松开了手。
轩沁星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权至龙又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随即转开了话题：“整理完了我们去吃饭，晚上商量下圣诞节去哪里？”
“好！”轩沁星甜甜地笑了开来，马上手脚利索地整理好桌子上的按序摆放好的票据文件，用订书机装订好后放进了文件袋里。
……
虎哥在门口守着，两人在餐厅的包厢吃了饭，结束晚餐准备回房间时经过餐厅走廊。
服务员进出一间包间时，轩沁星的余光恰好瞄到了正坐在里面吃饭的胜利，他的对面坐着两个褐发的外国男人，正在聊着什么。
“是胜利的朋友，出不去就来酒店见面了。”权致龙也见到了，侧头对轩沁星说道。
“哦~胜利欧巴真的满世界都是朋友。”轩沁星笑了笑，跟上了权致龙的脚步。
夜深了，轩沁星当然～没有离开。
房间里的声响旖旎波转……
轩沁星眯着眼睛趴在枕头上，身体的渐渐平缓了下来，她深深地换着气，嘴角含着一抹意犹未尽的笑意。
权至龙趴在她的身后，稍稍挪了下身子翻到了她身侧，半跪着倾下了身体。看着她桃花般的面色，眼神里透出了得意的神采。
“那么喜欢吗？还一直看～”轩沁星朦胧的视线缓缓望向了权至龙，语气喃喃懒懒的，暧昧里透着撩人的气息。
“嗯，非常～很～特别～喜欢。去洗洗吧。”权至龙跪坐了起来坦率地认可道，说着扬起手亲昵地拍了拍轩沁星的腰。
“嗯～”轩沁星侧脸靠在枕头上，慵懒地嗯了一声，伸出了自己纤细的胳膊。
权至龙拖住她的手，轩沁星看着软绵无力，可手指滑上他肩膀的瞬间只顺势轻轻借力，手脚就已经像个考拉般又缠到了他身上。
“抱我～欧巴，累～”
“小妖精啊～”
轩沁星结束床事后爱黏着他，是两人亲密的习惯，也确实是令权至龙很喜欢，甚至有点欲罢不能的上头。
淋浴间传来了水花溅落的声响，不一会儿氤氲的水汽弥漫了开来……
“别闹……baebae……西～你确定还玩？三……二……”权至龙的声音渐渐由无奈闪躲转为了严肃的警告倒数。
“啊～我错了我错了！欧巴～！我不玩了不玩了！”
不一会儿，轩沁星顶着红扑扑的脸嬉笑着逃出了浴室，捡过浴巾擦干身体，望着淋浴中翻白眼的权至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欧巴，我们就在东南亚找个小岛吧，你觉得怎么样？”轩沁星在洗漱台放下乳液瓶，用手拍了拍脸促进吸收。
“有想法了？”淋水声停下权至龙走了出来，拿着浴巾在轩沁星身后站着擦身体，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着。
“嗯……大概有几个初步选项，但圣诞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呢，我们可以再考察一段时间决定去哪个岛？哪里清净，我们就去哪里！怎么样？”
“好～没意见～”权至龙擦干身体围上浴巾走到了轩沁星身边，双臂下垂扶在了她的腰上，将脸凑到了轩沁星面前。
轩沁星将化妆水倒在了化妆棉片上，一下一下轻柔地帮权至龙擦拭皮肤，继续说道：“再叫点人一起吧？以防万一？”
“我去约？”权至龙望着轩沁星的眼睛问道。
“当然～本来不也说好了你做攻略嘛，嘻嘻，欧巴你想叫谁？”
半年前他们小吵和好那次，权至龙就答应过她，未来每年至少出去旅行一次，并且他来安排行程。
“问问永裴或者赫秀吧。”
“永裴欧巴不一定愿意和我们一起吧？他和恩兰姐约会，和你一起只会增加他被跟拍的风险。”轩沁星嘀咕着，一边又在手里倒了些精华，用手掌搓开后，双手捧住权至龙的脸轻轻拍了拍。
“那你觉得赫秀就愿意来吃狗粮？”
“啧，确实有点残忍哦……不过赫秀有经验了嘛……你们不也好久没见了？不过约谁都行，我都没意见，照单全收，热烈欢迎！”
“切，找人打掩护的事都让给我了，就你聪明。”
“ua！”轩沁星笑的甜蜜，捧着权至龙的脸大声亲了一口。
“还有时间安排，到时候看他们谁有档期和意愿，我随机抓人吧。”
两人收拾完回了卧室，卧室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光色朦胧。
轩沁星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窄窄的窗帘缝，又望了望楼下。相比于日间，粉丝已经散去了些，但还是有大片黑压压的粉丝围在楼下不肯离开。
“秘鲁粉丝的热情真的比我们想象的还夸张好多啊，听主办方的人说上周就有人在这边排队占位置了。”轩沁星拉了拉窗帘，确认了下窗帘完全密不透光后，转身回了床上。
“那你觉得是兴奋，还是害怕？”
“我兴奋什么？倒也没什么可怕的。”轩沁星眨了眨眼，靠到了权至龙的怀里。
“你也会有这一天的。”权至龙的声音耳畔响起，轩沁星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真的是在问自己。
前一日，轩沁星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关于公司新女团的企划案。
练习成员和制作管理团队都定下来了，收到邮件的练习生要住去集体宿舍，开始集中管理训练了。
还是老规矩，一边训练一边考核，为出道做最后一阶段的准备。
刚安排完胜利助理的李顺又单独给轩沁星打了电话，让她带带新助理，也表示已经在找接替她的新经纪人了。但最晚拖到春节，即使没有新的经纪人到岗，那就李顺自己上任顶岗，轩沁星也必须入住宿舍开始集中训练了。
同样的信息，李顺也单独给权至龙打了招呼。
“我也不一定就能留到最后。”轩沁星咕哝道。
虽然轩沁星是这份企划里最早被确定下来待出道的练习生，但她太久没有参与系统训练，嗓子又有损伤……过去这一年，她甚至差不多都已经放弃出道的念头了。
“我舍不得你，欧巴～”轩沁星伸手搂住了权至龙的身体，蹭了蹭，又在撒娇了。
“我也舍不得。”权至龙亲了亲轩沁星，低下头看她的脸，她的眼底透着不舍，以及些许不安。
有对未来不确定的不安，也有对和自己即将分别的不安吧。
“欧巴……我能不能就一直做你的经纪人……”轩沁星含着嗓音说道，口气不确定极了，就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轩沁星这几天总会想起了前几日在航班上做的那个梦，她的脑海里总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梦里的片段，时空扭曲中权至龙被拉远的身影以及尽头模糊出现的希子的脸。
轩沁星甚至上网去搜了梦的解析，神通广大的网友说：那是潜意识里的不安投射。